杜明江的目光下移,看着于褚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他刚才扭到了他的手腕,那里红了一大片, 刺在他的眼睛里。
茶已经有些冷的, 浅琥珀色的液体被晃动,热气冒得懒洋洋的。杜明江突然感到难以忍受的干涩,喉咙里好像被冻结了, 心脏在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怕了。
于褚还在看他, 那目光让他全身都在痛。
杜明江张张嘴, 这一次却没能发出声音来,好半响, 他靠进椅背里面,哑声问:“……赌什么?”
“这杯茶,”于褚拿手指摸着茶杯沿, “和青鸢。”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落针可闻的沉默,杜明江的指甲陷进了手心里,他像是被于褚掐住了气管, 鼓膜处响着咚咚地心跳声。
这是于褚给他开出来的毒药,混进琼浆玉液里头,亲手送到他的嘴边。他就如同一个瘾头发作的酒鬼,闻着鼻尖的香味,哪怕知道喝下去便是五脏俱焚,却依然被喉间的渴意逼得低了头。
他是真的敢喝,还是只为诈他?
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还肯信他到这个地步?
杜明江喉结滚动,紧紧地握着手下的扶椅,握得手背上青筋绷起。他知道这是个左右必输的死局,却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干涩的声音:“好。”
一字落地,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希望在他的脸上找到半点犹豫、怀疑或者悔意,而于褚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嘴角微微勾起,痛快利落地仰头把杯子里的茶水喝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