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你爱上他了吗?”季琼宇终于开口,但那声音嘶哑,季琼宇不得不清了清嗓,他蹩着眉,声音也还是暗哑。周寄北的心像松软的皮筋,一头被理智拉扯,一头被自己攥着。而季琼宇的话无疑在自己这一头又压了重重一码。

季琼宇盯着周寄北沉默的背影,愈发按耐不住。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几步冲向周寄北,他抓着轮椅把手,上身微躬,下颚已被绷得死紧,他说话颤得厉害,后背因害怕而冒汗。

周寄北眯了眯眼,他们距离太近,以至于他很难聚焦季琼宇的脸。他只能看见他满脸的慌张,以及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如此近距离,杀伤力暴增。

“爱上谁?”周寄北的表情依然轻松,口吻淡然。季琼宇的目光紧如铁钳,一刻不挪,他那颗岌岌可危、摇摇欲坠的心就快抓不住。

周寄北转了转眼珠,他忽然晃神,意识从身体内跳脱出,从后审视自己。他已经认识季琼宇十年了,整整十年。从十二岁到二十二岁,从孩子到少年,从少年到成年。从痴心妄想到今日亲耳听见他说爱自己。四年前,他为了这三个字,甘之若饴。他想季琼宇照顾他一辈子,赖着他一辈子。愧疚也罢,施舍也好。

那么现在谁变了?周寄北觉得自己心软了,他一见季琼宇就心软,心软到会心疼他。他在这几年才反应过来,姚轶说得是对的。

“爱。”周寄北抬起头同季琼宇相视,他的眼底波及不明液体,鼻腔莫名泛酸,喉管里像被浇了一锅热油。

“叩叩!”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那声打断了他们。周寄北不动,嘴唇倒是掀开了。

“进来。”门从外被拉开,乔琰之走了进来。他一抬头就看到面前的画面,脸色顿时一僵,但又很快收敛。季琼宇感觉有人,转头看去,眼睛都被逼红了。

乔琰之进门是想给周寄北做护理。今天膝盖做了低频热冲,晚上还得回固一番才行。他进来的时候,手里提着袋子。可眼一瞥季琼宇,他又缩了缩手。

“琰哥。”周寄北朝着他柔柔地笑了笑,那声让季琼宇被迫直起了身。乔琰之猝然抬头,周寄北仍旧望着他。乔琰之便迈开脚朝周寄北走去,他的肩无意碰到季琼宇,后者不得不让开路。

“季叔叔,我不方便送您了。”周寄北在下逐客令,他的眼睛弯成半弧状,口吻相敬如宾。乔琰之也看着季琼宇,他挨着周寄北,虽不言语,但表情也不算多友善。季琼宇看着周寄北,试图再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是他已经瞥过了脸。

季琼宇苦笑一下,脚步踉跄地往后退,摔门声砸得梆梆响。周寄北不过瞥了一眼后,便收回了视线。他撑着轮椅的扶手站起,又在瞬间坐回床上。

乔琰之单膝跪着,他撩起周寄北的裤脚直至露出膝盖来,他眼底的心疼瞬间流露。他伸手覆盖,掌心微热,带着颤抖。

周寄北垂眸看向他,忽然伸出手拨了拨他额前的发。乔琰之一怔,忍不住抬起头。周寄北目光渐柔,露出为数不多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