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凤初面前,他从不自称朕,只是一个普通的我罢了。
“我笑这一生,原不过如此。”他说着轻哼起了小调,是蒋捷的《虞美人·听雨》: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他的声音清空,本是绵绵之音,在他唱来多了几分寂寥,怅惘,雪花飘落在睫羽,颤了颤,像蝶翼:“我这一生,悲欣交集,对也好,错也好,总归无愧于心。”
“你这一生,何错之有?”裴闲之的手轻轻覆在谢凤初的手背上,“千古名臣,不外如是,遂了你的愿。”
“千古之后,有谁不朽?”谢凤初轻笑,如同自嘲,手指触碰到他的衣袖,眉眼渐低垂,最后一句似呢喃,“裴哥,这江山,再不能陪你同看了。”
裴闲之捞住了他。半跪着将他抱在怀里,一动不动。
伺候的太监在屋檐另一头避嫌,见这边动也不动,大着胆子过来,借由烛光,看到了裴闲之眼中闪烁着光。
“吉祥,朕的桃源没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冷静,但那冷静背后,分明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眼泪是一个帝王最后的崩溃。
谢凤初在裴闲之的怀里死去,李沛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但听到现场已经没有了人声,只剩下嘈杂的柴油机器轰隆隆作响的声音。在没听到徐思“咔”的声音前,他要将这场戏有头有尾的演完,避免沈竟吃ng返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