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吗?”肖稔虚弱地在耳边轻吟:“放我下来吧。”

裴松青不回答也没撒手,仍背着他一步步向来时的路走。

肖稔的身体因为虚脱后软绵绵的,贴在他的脊背上是那么妥帖,如同寒冬里裹着一件温暖的外套。裴松青不忍松手,甚至暗自希望这条路可以更长,长到足以给他们的人生划上句号,他想一辈子都与他同行。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他十分幸运,不必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就他所有问题的答案。

“我这样会早死吧。”

肖稔不愧是肖稔,一句话就破坏了所有气氛。

不过他方才心脏麻痹的瞬间,也是真的两眼一抹黑,一瞬间“英年早逝”、“天妒英才”这一类的词语就都涌上心头。二十年间他一直以为是站在生的一端望着死,回头看人生路却已行至过半,苦乐也已掺半。生死一线间是那双温暖的手摁在胸口,才重新将那捧灰重新点燃,让他又重返人世间。

“也是第一次感到垂垂老矣的悲哀,刚才差一点就过去了。”他下意识地搂紧他的肩,贴着他结实的脊背让他倍感安全:“谢谢你老裴,刚才没你在,我妈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快闭嘴吧。”

“你该不是脸红了吧,老实人。要我闭嘴,有拼命把舌头往我嘴里挤。”肖稔憨笑着将他搂得更紧:“是不是因为以前揍我太狠而心中有愧。裴总,你现在怎么像个天上掉下来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是你牛鬼蛇神见太多,才看谁都像菩萨。”

“你说那群混蛋啊……只要给他们机会,谁都能让他们毁掉。”

肖稔苍白一笑,因为后面的话太毒才没说出口。

与那些为了生汲汲营营的人不同,他是宁可为一个极不值得的理由轰轰烈烈去死。

21.姑妄听之,姑且由之(3)

被“裴教练”亲自指导后,肖稔连着几天都夹着腿走路。那副模样好似得了痔疮,就连踩着恨天高的杜棋也可以轻松将他甩在十米开外。

当然,要不是为了合同,她才不会陪着他步履蹒跚,活像一对腿脚不灵便的老头老太太。

杜棋问他和裴松青谈得怎么样,肖稔也不卖关子,笑言这段男男“恋爱”谈得舒服。裴松青对他可谓是魂牵梦萦,还答应黄金周带他回老家和亲,完后就把卖身契还他。

“现在倒是没那么着急。”杜棋表面笑得云淡风轻,实在夹枪带棒另有深意:“合同的事我觉得你可以往后拖拖,把裴总哄开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