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时间走出来,但是他也不知道这段时间究竟有多长。
有时候,歉意会冲破其他的情绪占据主要位置,逐渐的,所有情绪都让给歉意,让他稳坐情绪的王座。
这种歉意,往小说是对着冷游,他在冷游面前所表现出来的稳重如今分崩离析。
往大讲,这种歉意却是对着所有同他见过面说过话甚至擦肩而过的人。
他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了,自己是虚伪的。这种虚伪并不单单是后天因素影响而形成的,它还有遗传因素。
他的父母,给予他血肉的亲生父母,竟是一个赛一个的虚伪。
虚伪之父。
虚伪之母。
他的父亲,以承认冷游为引,用获得更好的生活为饵,一步步将他扯入迫不得己的听从他人安排的生活,暗地里却是调查冷游调查得清晰,若不是他早一步拒绝了一切,拒绝转专业,拒绝所谓的认祖归宗,不知道会不会出现那种经典桥段——我给你一百万,离开我的儿子!
他的母亲,前日里还温柔和善地带他去吃饭给他买衣服,后一日就人间蒸发再次抛弃他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解释还是从那日绑他去小洋楼的大佬生父口中所知:她需要钱,我刚好可以给她,不过用你的出身作为交换了。
或许这个美丽无情的女子,最初的目的便是钱吧?
不管是用什么手段,扮作他的好妈妈,长久利用也好,摊牌一次性拿钱走人也好,目的都是一样的。
那她会有一秒钟的犹豫吗?会有一秒钟的愧疚吗?
想来不会吧?
就像十九年前毫不犹豫抛弃他一样。
如今,也是毫不犹豫……
虚伪的一家人,这个词是多么的好笑,放在这里真是讽刺的可以。
他给自己下了定义:白乐言的本质就是虚伪,虚伪的诞生,虚伪的存在。
标签为:虚伪后裔。
……
年三十了,今夜不会有之前所定的团年饭了。
这日里晨时就开始下雨,是很细的雨丝,根本没有从空中云层坠落在地面的重力感——与其说是雨,不如说是浓聚到极致的雾来的恰当。
白乐言换下睡衣,速度飞快地套了卫衣穿了外套。
“瑞雪兆丰年,是吧?”说这话的时候冷游的脑袋还没有从卫衣里面钻出来,布料隔得那声音闷闷的,不过白乐言倒是听清楚了。
“哪有雪啊?”他又疑惑道,“这里温度最低也不会低于零下吧?”
冷游终于找到了卫衣的出口,脑袋钻了出来,严肃正经道:“新年要说吉利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