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晏幅度很小地晃了晃脑袋,感觉到有湿凉的液体滑落在颈侧:“本来我也不想给你说的。”他趴在顾景淮剧烈起伏的胸腔上,道:“但你实在太过分了……我真不想理你。”
“……嗯。”顾景淮伸手挡住他妄想侧头看自己的脸。
“每次我把你赶走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又进步了一点。”知晏被挡住了视线,只得重新将头埋下去:“吃一堑长一智……我变得这么聪明,还都是你的功劳。”
顾景淮不敢领这个功劳,他的四肢百骸全都陷进一种消极的无望中,胸口破开一个大洞,知晏的每一句话都会从那里惊掠起一阵刺骨的风,他只能揽紧瘦削的少年,一遍遍道:“对不起,知晏。”
知晏被他急喘换气的呼吸节奏弄得耳朵痒:”除了对不起呢。”
除了对不起,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听他这么讲,顾景淮竟然破天荒地紧张起来。他食指微蜷,是个下意识想去摸烟的动作。
重复道歉,是因为顾景淮想到那些无法补偿和挽回的事,指腹下是微凸的疤痕,就像以往很长一段时间盘踞在他心上躁怒和不安。
受伤的右臂开始抽疼,顾景淮籍由这清晰的疼痛来组织措辞,他本来有很长一段话想说,一些误会或是痛悔,但此刻好像觉得那些营字造句都是多余——
在知晏仍然愿意听他说的这刻,在他已经没有什么是可以失去的这刻。
“我是个谨慎、吝啬还自高自大的人。”顾景淮喉头滚动,艰难地吐出一串话来:“我的爱不值钱,它甚至卑劣又糟糕,但是……”就像把对准自己的枪口交给少年一样,现在也把所有的选择权也交给了他:“……卑劣的爱也好,糟糕的爱也好,我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