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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顾景淮已经开始把垃圾桶整个倒过来了。天气炎热,臭味发酵得更快,而他面不改色地在一地垃圾间徒手翻捡,右手不太灵活,臂上黑色西装的面料被某种颜色浸得更深。

他每翻完一个垃圾桶,就有训练有素的黑背心过来把路面收拾整洁。饶是如此,知晏隔得这么远都能闻见臭味了,他刚才发泄得太狠,视力都模糊了,就这么看着顾景淮翻了四个垃圾桶后,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叫停他。

“别找了,早就被拉走了。”知晏说话还带着很重的鼻音,“你找不到的。”

顾景淮一言不发,有冷汗顺着额角留下来,他唇色发白,垂在身侧的右手不受控制地筋挛发抖。

“……你走吧。”知晏看着他,故作很凶的样子:“你没死就算了,别再来找我了。”说完他调转脚步朝家里走,再也不看他一眼,身后也没有追上来的声音。

顾景淮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看着他后颈那道已经不怎么明显的疤痕——他几乎不敢再轻易开口说原谅,自从看完那叠关于这三年来知晏所有的事情的资料。

……他没办法想象少年带着一颗坏掉的腺体离开时是什么心情,在异国怀着孕困难地生活着是什么心情,生病了却连医生都看不起又是什么心情。还有从卷发少年口中知道的,那些嘶声痛哭的夜晚和无法自渡的抑郁,以他对待感情的浅薄和自大,又怎么能懂?

顾景淮从十岁开始就学习各种课程,格斗散打,枪支械斗,可没有一本书上明确地教他应该怎么爱人。

顾景淮赶在知晏关门时用那只还有知觉的手挡住了门,他唇峰微颤,腮线紧绷,眼里是充血般的红。知晏和他对视,除了眼睛还肿外已经平静了下来:“还有事吗?”

对上他的目光,顾景淮极慢地说:“……你没扔掉对不对?把戒指还给我吧。”

因为慢,所以知晏竟然在里面听出一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