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比他更要高兴的,我甚至预先高兴过了头,仿佛他这一通电话打出的不是推荐信,而是澳门田径总会的招收意向。
我……什么都可以消化,只有这一件事,是长进我喉咙里的鱼刺,是拗在我心上的疙瘩,我永远释怀不了,永远耿耿于怀,可我知道人不能一直拘泥在过去不出来,我能做到的就只是不去想它。我跟张天乐是两个大骗子,他骗我说他放得下不在乎,我骗他说我放下了不自责,少年人的梦想千斤贵重,我拿什么都补不回来。
但如果……如果有新的可能,如果这条路能让他走上去,如果他能重新再来过,我连想都不敢想。那些我愧疚的、弥补不了的,如果为时不晚,如果能从头再来,会好一点吗,我也会好受一些吗。
现在的情节演变真像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命运不光是给了他机会,也是给了我机会,我好想沾沾命运给的光。
我不要他硬着骨气说谎话,他在乎什么、想要什么,就去拿回来才对,这次我绝不再给他拖后腿。
一定得拿回来。
下午的泼水活动前,我们回下榻的特色客栈换了简便的衣服,赶上的是早一波的表演和互动。我们跟别家旅行团的游客和散客围在广场边上,场中其实是个大水池,蓄的水大约没过脚踝,歌舞表演就在里面进行,演到后段演员们纷纷过来把游客也拉进广场水池里,广场正中心的白象塔突然开始喷泉,水接着就从四面八方泼了起来。
活动开始之前游客是可以去广场边上领小盆的,但我们团去得晚了,基本没人领上盆,到了场中就只有被泼的份,来不及思考,弯下腰掬起一捧水就往四周反击,一眨眼的功夫身上就湿透了。
我失策,穿的是白色上衣,一湿就真正地透了。其实问题也不大,大不了我把衣服脱了就是,可是毕竟在人家的地方,我怕有什么忌讳和不敬,周围没脱的,我也不敢脱。
浴巾毛巾是自备的,住处提供的分量比一般酒店的都要多,就是为了让游客带过来擦身用。我到了尾声就开始往外走,时不时还有再泼过来的水,我也不反击了,从头到脚滴滴答答地上岸,狼狈得很,游客的随身物品都集中放在一个点,走过去还有点距离。
张天乐穿的是深色系的无袖衫,无所畏惧,这时候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我冷不丁被一条大浴巾从背后裹了个满怀,胸前箍着我的胳膊是张天乐的,他的声音随后传来:“瞎跑什么,把你胸给我含上点,都凸点了。”
“有病?我哪来的胸,我又不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