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鸣笑着回话,“应该是我说谢谢才对,等她病好了我请你们看电影,明年有新戏要上的。”
老板乐呵呵点头,没再多话打扰。
等老板走远回到柜台,齐以闲才小声说道,“老板的女儿得的尿毒症。”
“......”
“......”
“刚去洗手间听到店员在讲,好像在等肾源。”齐以闲叹了口气,“才16岁。”
他们已来过好几回,老板都是有说有笑周道待客,半点也看不出家里有个重病的女儿。刚才那句“等她病好”实在说得不妥,顾鸣沉默半晌,低声道,“闲哥你留个电话给老板吧,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行,我留一个。”
无外乎钱财援手,顾鸣力所能及,便不觉有多郑重。他们这三个唯独是顾鸣真正经历过穷困潦倒,便格外明白世上的问题不是都能用钱解决,但大部分都能用钱解决。
沈言没有说话,却想起早年顾鸣帮班上女同学打架的往事,他看着顾鸣带着颇重倦意的面容,心软又感慨:他还是原来的样子,他始终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看什么?”顾鸣发现男友的注视,笑眯眯问话。
沈言面不改色,“看帅哥。”
顾鸣笑出声来。
齐以闲只得扶额叹气,“你们够了!”
体谅有人被迫当灯泡的无奈,顾鸣便没接沈言的话。实际上这才哪儿到哪儿,他的沈先生真要说起情话来,齐以闲怕是一秒都不敢再多坐。他转头把话题拉回工作,确认明天的行程。他和沈言是下周四的飞机回意大利,就还有整整一周的工要赶。
沈言不打扰他们谈工作,低头看起手机。
差不多从初中开始,他每天都会在零碎时间来浏览刑事类新闻。这是个隐秘的小习惯,家人无从知晓,爱人也未能察觉。他没有从中得到过任何有效信息,只习惯性的浏览,习惯性的一无所获。也或许是有收获的,但因为记忆的缺失,就不能够分辨判断。
“记忆”是有欺骗性的,它不等同于客观事实,会出现错误、混淆、遗失,也具有修饰或篡改的本能。“记忆”不是客观事实,但“记忆存在欺骗性”是客观事实,“客观事实”就代表着它难以被主观意识所改变、或动摇。
沈言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是四个人吗?还是三个?
是记错了吗?还是有人逃了?
是他帮助了害死爸爸的凶手?还是在凭白遭受妄想的折磨?
谁知道?
在不把自己逼疯的前提下,沈言做过无数尝试,他近乎是已无能为力,又不可能说服自己放弃。因为“放弃”不是“忘记”,是要接受这样的“客观事实”。如果他接受,就有成为“帮凶”的可能。而这种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他都承担不起。
手指滑动屏幕,出现一条有逃犯流窜入本市的通缉令。
姓名,没印象。
照片,也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