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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天气如一潭野泉,清澈凌冽,景色可人,下起雨来也湿冷连绵,难求晴日一面。
关律坐在机场,只穿一件衬衫与呢子大衣,雷声很远也很小,预报是中雨,不影响行程,却演变成雷阵雨,飞机已经晚点八分钟了。
机场人不少,大多拥挤而疲惫,情侣相拥而眠,父母揽着自家孩子,偶有匆匆略过的行人忙着去买一杯咖啡充当晚饭。关律垂下眼睫在吸烟室点上一根烟,看雾气被雨水打湿,在铁锈与青草香气混杂的大雨中交合缠绕,像雾与水的片刻爱情。
关律单手弹了弹烟灰,一只手伸进外套兜里,摩挲戒指绒面盒子的棱角,眉眼低垂着看向楼下苍茫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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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儿啊?”同桌侧过了头看正收拾书包的齐昭然:“一块儿去吃饭吗?”
“去琥山娱乐景区。”
“不是吧?那在郊区啊,公交也得一个多小时呢。”同桌见齐昭然没回他,想他可能确实有事只好到:“行吧,晚上给你留个门不?”
“不用留。”齐昭然甩上书包就要去坐公交,外面下了不小的雨,自己还顺走了同桌的一把黑格子伞。
公交上人寥寥无几,司机昏沉慢悠地晃着往前开,如同搭在枝头悠然欲坠的枯叶,风拂即断。齐昭然抬眼看雨丝在车窗拉出一条条透明的银线,蜿蜒曲折地将路边霓虹搅得光怪陆离。
雷声在耳际炸裂,是承接苍云与大地的磅礴辽阔。
齐昭然就站在门口,等游乐园里的灯光渐次熄灭,摩天轮静默在最高端歇息,门卫室与售票厅的暖色灯光黯淡下去,也不生气,早就料到这天气关律的飞机会晚点,低身将一片新落下的橙色叶片轻轻搁到低洼汇聚的雨坑中,等雨再把“小舟”击没,沉入污泥与腐叶堆积的坑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