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快来这里坐。杨规很兴奋地拍自己的床边,快来这里。
李三七略一停滞,很慢地坐到床边,问他:好些了吗?
好多了。杨规说,三七哥来看我,我就好很多。
你哥什么时候过来?
还要晚一些,说是今天在外面和朋友吃饭。杨规盯着李三七的眼神黏糊糊的,声音很轻地问,三七哥,你问我哥干嘛?
应薄川见不得杨规看李三七的那副表情,一副多喜欢李三七的样子:杨规,你今年都二十了。不是小孩了,是个可以为自己做主的人了。
应薄川伸手很大力地拽李三七,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杨规隔壁的床位上。
李三七瞪他,全被应薄川无视掉。
我们也不是要欺负你。应薄川说,只是现在,我不希望我弟被你们扯着。
李三七也是这么想的。
你弟?杨规敛了表情,你撒谎,我从来没听三七哥说过,自己有什么亲人。
这不是你该管的。应薄川讲话没有丝毫人情味儿,今天,我们只是来解决问题,不要打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牌。何况你扯了李三七这么多年,他能跟你有什么感情。
李三七就是我哥。杨规面无表情地重复。
你当他是哥,那就放过三七。应薄川略微停顿一两秒钟继续道,我们不是想逃避负责任,只是想把所有理清楚,一次性解决完。
你扯着李三七,他永远没办法顺着自己的人生轨迹走。
你知道,李三七是学医的,学校很好,成绩很好,还保研了。应薄川停顿了几秒钟,眼睛盯着杨规看,虽然很难想象。可李三七可能会是个很好的医生,有自己喜欢的工作,而不是因为你哥的威胁勒索在餐馆里当服务生,被人欺负。
李三七安静地听应薄川讲话,看他为自己辩白,心里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盘,所有的颜色混在一起,不知是什么颜色了。
处在深渊里的人,不想着怎么爬出来,却想着把人拉下去很他们一样。应薄川说,杨规,不要再做这种人了。你说清楚你想要什么,等你哥回来,商量出个结果。就当给李三七一个了断。
杨规很沉默,很久很久没有讲话,好一会忽然忍不住地问李三七:没了牵扯,我们还会见面吗?
李三七坐回杨规床边,摸他的头发:什么时候小杨规彻底康复,走来找我,三七哥请你吃饭。
那天的谈话出奇顺利,应薄川没有再出面说话,杨规也没有放任他哥漫天要价。应薄川替李三七支付了一笔合适的赔偿数额,将李三七彻底从泥沼里挖出来,没有淤泥的裹挟,连灵魂都轻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