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正一听,便沉思不语。

檀谊沉更不说话了。事实上从刚刚开始,他一直没有表示过意见。我需要面对邵正说话,并不便去看他的神气是怎样的——听见我说这些现实的话。王小姐的遭遇,十分引人同情,使她痛苦的是我公司艺人,责任公司免不了,但不是没有底限,以公司的立场,最好两全其美。王小姐能够得到重生,获得补偿,日后不会怪罪到公司头上,刘习清被解约丢出去,此后也不关公司的事。

法律问题本来也要jiāo由法律解决,只是一告发,刘习清这辈子真正是完了,他才二十几岁。然而,他这样的人,半点不用同情。我并不怕报社趁机利用打击我这里,既然晓得那背后的人,反而容易想到对付的办法。

今天我与邵正一谈,除了关心王小姐病情,一方面也是要请邵正用点办法,使王小姐坦白对刘习清真正的想法,让她快点做出决定。

邵正很快想到了,他道:“照她的情形,不容易。”

我道:“不容易也要谈,不然,继续拖下去,她就是不想生,也要生了。你也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怀孕,要是生下来,小孩子一定不会幸福,她也不会幸福,不能等的。”

邵正皱着眉,他苦思了很久。最后他没有说出打算怎么做,只道明白了。

我们坐在诊所柜台前的沙发说话,越晚温度似乎越低下来,虽然玻璃门紧闭,还是有些微的风从缝隙透进来。我出来匆忙,根本也没有想起来加衣服穿,就是下午穿回去的一套西服。我忍不住抱住手臂。之前吃的药效八成退了,又不停说话,喉咙再一阵阵地疼起来,头也有点晕。

邵正要回去了,檀谊沉站起来送他出去。

其实我顺便也可以走了,并不动。我向后靠在椅背,闭一闭眼睛,又张开,头晕才缓解了一点。我掉过头,看见刚刚檀谊沉坐的沙发搁着一本杂志。在我进来前,他手上拿的就是这一本。我怔了怔,原来他一直在看。我拿过来,有点意外,是那报社出刊的爆出刘习清事情的杂志。

这时檀谊沉走了回来,他一眼看来,我放下杂志,站起身。我笑道:“原来你们诊所也会放这一类杂志给病人看。”

檀谊沉并不搭我的话,他淡淡地道:“外面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