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还有个消息,由傅远山带了来。但他避开了许平生,与杜云清商量了半晌,方才踌躇着进来,与他说了这庄大事。
原来南京在那一劫后死伤了无数的人,如他们这般还能逃出来的竟无几人。战争胜利后,将会对南京进行重建,届时杜云清将会回到南京参与这场巨大灾祸后的重建,帮助恢复部分资料和提供这场屠杀的详细记录。
于身于心,这都不是个松快的活儿。
许平生知道他当初在绝路选择了放弃这座城守护自己的一点私心。这对于一个军人而言,内心有着极大的煎熬。要挑开疮疤,分捡烧焦的血肉,需要很大的勇气。若不是在骨子里的伤,怎么会让人疼得爬不起来。
两人约定短暂的分开,一头在南京,一头在北平。
1945年9月,对方正式签订了降书。次年2月,南京审判战犯军事法庭正式成立,宣判了主犯的罪行。
这一年距离1937年整整九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孩子从吃奶到学诗,但不知道够不够忘川上三十万人通行。
还听说,那个当初提着他丢在乱军里的军官,因为是贵族血统,所以就免罪回国了?
战后有他国记者听闻了北平名伶许平生曾经在那一年去过南京,亲眼见证屠杀的惨剧并且幸存下来。所以来到北平请他以受害者的身份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许平生犹豫再三,终于在一个下午下定了决心,在这段采访里留下自己的声音。
那名女记者是来自这场战争的另一个受害国,但显然那里的情况好太多了。她穿着纱裙坐在一处有光的位置,手里拿着相机和纸笔,一连给许平生拍了许多照片,赞叹名伶的风华。
她显然汉语不算太好,半晌才将提前准备好的问题说出来:“许先生可以跟我描述一下,在这次战争中你看见的全过程吗?”
许平生点了点头,哑着嗓子慢慢说道:“我的一个朋友在南京任职,那时候我听说南京出了事,很担心他的安危,所以只身来了南京。结果我和朋友都被一伙日本人抓住,呃,抱歉,即使战争已经结束了,但我仍然认为他们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