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霍斯塔托娃看见了布瓦伊先生,他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高兴地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甚至于当看见与他断绝关系的女儿时,也没有露出以往的烦躁神情。
“蕾妮,”他叫她的名字,“很高兴你能来。”
“这是医生应该做的。”霍斯塔托娃冷淡地回答。
因为害怕互相之间会说出不愉快的话,女医生立刻开始检查,在询问几个问题后,她抽取安娜的血液,放到医药箱里面。然后她和布拉高什医生又谈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
“霍斯塔托娃医生。”这时安娜·布瓦伊突然叫住她。“我可以获得你的祝福吗?”她微笑着说。
而盯着安娜美丽温柔的笑容,霍斯塔托娃却突然觉得胸口像被手术刀割开一样痛苦,从伤口处涌出愤怒和害怕的混合物。
愤怒是因为安娜正坐在她可怜的母亲曾经坐过的位置上,而害怕,是因为安娜的温柔——柔弱的、奇妙的、难以抗拒的温柔,这种可怕的温柔像一张无形而坚韧的大网,在空气中缓缓前进,铺展到每一个接触者头上,可以想象,当它收紧时,网里面的人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量。
霍斯塔托娃猛然退后一步。
“不。”她坚决地回答。
女医生离开后,安娜失望地叹了口气。至今为止,她所做出的弥合霍斯塔托娃和她父亲关系的努力全部失败。她甚至都不祝福自己!安娜想。
但慢慢地,安娜发现其实自己对霍斯塔托娃的憎恨了解的并不多。她知道,女医生对她死去丈夫的爱非常深,而安娜自己却从未经历过那么深厚的爱,她甚至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丈夫。
现在她有了一个等待出世的小婴儿,而它会教给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