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祁远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出口了,“也不是非得让她受搬砖挖土的苦啊。”
“我知道,”陶安然目光放远了,“但她不能有‘不管我做什么,都有人替我兜着’这种想法。”
祁远看着他,忽然意识到,其实在不久前,陶安然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少爷”。他懵然失怙,被迫抽条成长,过程势必是鲜血淋漓的。初识的时候,他像个浑身刺的雷电系动物,谁惹他就劈谁,说话办事几乎不留退路。
所以他对小妹有这种看似苛刻的要求过分吗?
相较而言,陶安然自己才是那个踽踽独行、全无依靠的人。
心尖上蓦地又酸又疼,他想,原来他们家桃子心里装了那么多无法宣之于口的苦,怎么自己从来没想过呢?
顾不上旁人的目光,祁远借着树荫的遮挡,悄悄握住了陶安然细瘦嶙峋的手,在他指节上珍而重之地反复摩挲着,“知道了,以后我帮你一块儿锻炼小妹,好不好?”
陶安然牵了下嘴角,“走吧,过去吧,他们一会儿等急了。”
两人走到了凉亭,原以为陶安心要闹一闹脾气,谁知道小姑娘只是包着两窝泪,把脚丫伸到陶安然面前,带着哭音,抽着气说:“喏,我没骗人。”
陶安然垂眼一看,可怜了,白生生的小胖脚不止磨出了大泡,还红彤彤一片。
看着这惨样,当哥的哪有不揪心的,可训人的话都已经甩出去了,这时候往回找补难免有失威严,方才的“教育”也就白费了。
“以后哪疼哪痒及时说,”陶安然蹲在她面前,用手背蹭掉她脸蛋上的眼泪,“哥哥又不能未卜先知。过来,背你去看大石头。”
胡谦在后面碰碰祁远,悄声嘀咕:“我说你家陶神这什么狗脾气?”
祁远看看他,“天热,躁得慌。”
胡谦瞥一眼他没出息的发小,“呿。”
小孩子的伤心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们在那块来历成谜的巨石旁边拍完照,陶安心小朋友已经满血复活,趿拉着鞋满地乱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