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大年三十,按照曹家惯例,全家早起,集体出动准备年夜饭。
这是陶安然骤然失怙后过的第一个春节,纵然他主观上抗拒着不断袭来的孤苦情绪,十分不愿落个自怨自艾的下场,但要人人都能随心所欲地控制思想情绪,人世间早就消灭七情六欲,遍地神佛了。
所以,陶安然和曹晓飞被安排出去采购肉馅的时候,陶安然整张脸沉得如同积雨云,仿佛随时都能上演一场狂风暴雨。
低气压下,曹晓飞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小少年尚未成体系的脾气秉性中,欺软怕硬不幸占据了其中大部分。陶安然初来乍到时,曹晓飞同学仗着体型优势,认为他这个便宜大哥是能随便搓扁揉圆的,于是灵机一动,连续多天进行了“下马威”。哪知结果不但不理想,而且后期还被对方反将一军,搞得自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怂下去,到现在都没胆再伸胳膊踢腿一展当时的威风。
从附中家属院到外面超市,步行十多分钟的路程,陶安然沉默得像块不会说话的铁。曹晓飞憋得难受,几次三番想没话找话条起话题,都被陶安然冷淡的目光给怼了回来。
“……”
跨进超市大门的时候,两人被里面热闹的人气糊了一脸。
曹晓飞同学仿佛被嘈杂声垫了一层后盾,迈步上前一拍陶安然的肩,“我又哪招你了?墩着脸,话都不说。”
陶安然挑眉,“说什么?”话音未落,忽然福至心灵,“你蓝猫淘气三千问又没看懂?行吧,哪个地方没明白?”
“你……我……”曹晓飞捂了捂厚实的胸口,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
陶安然看了眼他瞬间被戏精附身的小老弟,不耐烦地一伸手,“把你妈让你列的清单拿过来。”
曹晓飞窸窸窣窣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揉成草纸的纸团来,递了过去,然后在裤缝上搓了下手指。
死洁癖肯定嫌恶心,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