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的抗拒就像隐藏在袖笼下的钝刀,锋芒不见,却仍能伤人。

蒋敏干笑了下,枯瘦的手勾了下头发,关门前又向楼道看了眼,这才把防盗门拉上。

客厅在整个屋正中,空间逼仄,放了一张简易沙发和电视机之后,只能塞一张四方的餐桌了,陶安然和他的行李箱往里一戳,怎么看怎么占地儿。

蒋敏在后面把客厅的灯打开了,“有点暗是吧,猛一进来是不适应,其实过一会儿就……”

“我住哪屋?”陶安然打断了她,眉头皱的很紧,全身的刺都像炸起来了。

蒋敏的话被噎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缓了片刻,才侧身挤到前面,打开了客厅右侧的门,“这间,你住这间。”

陶安然没说话,闷头拖着箱子走了进去。

房间是细长格局,西边靠墙挤了一张单人床,床两侧一侧放衣柜,一侧放书桌,东边余下了一米宽的过道。单人床上铺着蓝色格的棉布单,被罩是浅黄色,枕套是墨绿,上面搭着红白条枕巾——床品各有各妈,生的自有千秋。

“你和你弟弟住这间,我和……你叔住隔壁那屋。”蒋敏说着,急切地又补上下一句,“你弟在附中读书,刚升初一,下午出去会同学了,晚会儿回来就见着了。”

“哦,”陶然安平静地看着她,“那他睡床,地板我睡。”

蒋敏松了口气,伸出手想拍下陶安然的肩,却被他侧身躲开了,只好尴尬地收回手,“休息吧,饭做好了叫你。”

陶安然一点头,说了声“谢谢”。

他的礼貌在蒋敏看来就是在无声地说“不”,用少年特有的方式来对抗陌生环境。蒋敏掩上门,站在门边愣了会儿,手背贴着眉心用力压了压,禁不住又发起愁来。她的这份愁从得知前夫过世那天就蜗牛爬坡似的一点点攒起来——十几年的隔阂,从没存在过的母子情,前夫与自己在物质生活上的落差……这些都成为细小的刺,缓慢地扎在蒋敏心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