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宛忱垂下眼,盯着一床淡色薄被,轻声问道:“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吗?”
如果没有参加义演,没有去到饥荒动乱的埃塞俄比亚,朗茨的意外就不会发生。
莫斯抬手摸了摸宛忱的头发,释然的笑了笑:“后悔这种情绪,是在形成不可挽回的结果时,情感上的本能反应。在事情发生的一瞬间,我有过这样的想法,但这是朗茨为我选择的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后悔。”
“有一些代价不该我们承受,若是不可避免,尽量在后面的岁月中,不枉此生。”
这一夜,宛忱睡的很踏实,尽管梦里天旋地转的变着场景,有宛勋,有穆歆雅,有莫斯,也有素未谋面的朗茨,当然最多的还是守在家中等他回去的谈城。梦境里依稀闪现出一个片段,崇明以南某间铺子前的台阶上站着一个少年,只有模糊的背影,辨析不出身份,却让宛忱觉得熟悉与心安。
坐在前往汉诺威音乐学院的出租车上,宛忱懒洋洋的靠着椅背,沉着眼皮,感觉还是有点没睡醒,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在看到肤色迥异的同班生时,稍稍打起了一些精神。
大概是因为跟在莫斯身边进的教室,班里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都在怀疑宛忱是不是走关系进来的。一番势头不小的议论后,四排学生面前坐着六名评审官,其中一位长相凶狠、体态丰满的中年男人用笔重重的点了两下桌子,教室随即安静下来。
“5~7分钟,自选曲目,演奏顺序自愿。”
话音落下的一分钟内,无一人上前,学生们大多面面相觑,但心里门儿清,第一位演奏者的压力最大,分数往往平平,留给老师们的印象不会太深。屋里霎时沉寂如冰,莫斯等了一会儿,轻轻咳了两声,把坐在第一排最左侧险些睡着的宛忱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