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吕陶颂临字时的拘束,许衍即使提起了“科班生”的身份,笔下的字依然不落窠臼。形从不是束缚字的原因,“曾许不负莺花愿”写得克制,却也美。
许衍把笔放好,退了一步,低头看自己的字。
每个写字的人都有这样的时候,写时是一种心情,写完的当下立刻再看心境又会不同。
就是前几分钟落的墨,每一个比划许衍都记得清楚,这一撇是怎么写的,那一捺又是因何格外出挑。他给渠星让开地方,站到了一旁。
自从搬到布宜诺斯艾利斯,渠星本人和书法更近了,但和书法圈以及写书法的其他人自然而然就疏远。他很久没见过像许衍这样年轻的习字者,看字时不自觉就仔细了些。
许衍的字很漂亮,行草要写到世俗意义上的漂亮门槛不算高,难得的是,他的字不是空有漂亮。
很多写字的人会陷入迷宫,看太多贴、临太多字,自己手下的字难免因为见过名家而缩手缩脚。也有一种情况,和名家写得太像,刻板的像实在是没有魂魄。
渠星的手在墨迹未干的草纸上比了一下,他很准,几次停顿恰恰就在许衍心境、笔触变化的地方,他转过头说:“你和你父亲的字不太一样。”
“对。”许衍说,“他……他没有亲自教我,启蒙是马坤池老师。”
渠星不可能认识三密籍籍无名的书法老师,随便点了点头:“你们父子真有趣,当年我听说你父亲的隶数一数二,专门去看他,他不愿给我写,我空手而归。过了几个月,他又自己上门,说得了新字要给我看,就是你写的这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