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隐的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这善觉大师当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如果不是仗着自己的内力高深,恐怕已经毙于他的棍下。忽然,善觉大师的招式一变,他的右手还是棍法,只不过左手变成了拳法。“少林罗汉拳”、“偏花七星拳”、“少林风云手”、“左右穿花手”等罗汉堂拳法被他融会贯通,此时使了出来,更是威力无穷。只听得砰砰砰几声响,椅子炸成了碎片,而那两排烛火也灭了一半。归隐深呼吸了一口气,左手变掌,连续使出了“沧海掌”中的“一泻千里”、“飞流直下”、“沧海横流”等招式。拳与掌相抵,那偷学的“斗转星移”在善觉大师这等高手面前其实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两个人站立在厅中,左手不动,可是那刀和棍却在半空中带出了一道道的残影。淡金色的光芒与鲜红的血光碰触,炸成了一团又一团绚丽的亮光。
善觉大师也不好过,他的左手被掌劲黏住了,只要他一收拳,那汹涌澎湃的内劲就会撞上他的胸口,撞断他的肋骨,他只能够与归隐比拼内力,可是他不明白这一个年轻的女人内力为何会如此深厚,难道归一啸将他的内力都传给了自己的女儿?汗水顺着额头淌落在了地上,善觉大师发现归隐的左手五指在动,他的心上忽然间浮现了一阵莫名的恐慌。
在左掌被黏住的时候五指间还能够发出五道指风!
而她的右手握着的龙牙刀亦是血光大盛。
那五道指风在一般的时候很不起眼,很微弱,可是在这等境况下,却带来了致命的危险。它们袭向了两眼、双颊以及喉结,善觉大师当即收棍撤拳,整个人退离了几丈远,他闷哼一声,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来。这是被掌劲所伤也是被他自己的内劲给撞伤。善觉大师退离,归隐也长舒了一口气,她的内力损耗极大,可是她不像善觉大师一样受了伤,必须要趁这个机会将人赶尽杀绝!
“走!”在善觉大师喝了一声时,归隐已经掠到了他的跟前,将去处给挡住。这道血红色的刀光来得又快又猛,似是能够劈开一座大山。善觉大师的长棍断了,可是刀势并没有受阻。死到临头的绝望感使得大师的脸上没有了任何的笑容,只不过响起了“噗噗”两人,硬是让善觉大师瞧到了一丝希望。刀势被指风击中,微微一偏,趁着这时候善觉大师一个打滚,从侧面堪堪闪过。
“这儿就交给萧阁主您了!”善觉大师一喜,便如同一只丧家之犬般狼狈出逃。归隐瞪着那忽然间出现的戴着面具的人,心中升起了一股愤怒,她的刀举起又落了下去,那个原本想要偷偷溜走地张丹崖,顿时成为了刀下亡魂。
“萧忘尘!”归隐咬牙切齿地喝了一声,她伸手抹去了那溅在了脸上的血迹,直接一招“裂石开碑”,向着戴面具的女人身上招呼去。那一双悠悠的深邃的眼眸,太像晏歌了,那藏在了面具后的容颜又会是怎么一个样子?忘尘阁的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胸中憋着一股郁气,似是要炸开一般。萧忘尘没有接招,她只是一边闪避一边朝着厅外退去,没有留下任何的话语。只是临走前的一个回眸,让归隐彻底愣住,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
第66章
归隐像是一尊石像般呆立在门口, 望着萧忘尘离去的方向出神, 她没有看见那群桑家的家丁涌入厅中处理那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也没有瞧见那残余的几只毒虫, 正在她的衣裳上攀爬着。
一声轻呵响起,桑不留将毒虫与手套一起甩到了边上。她拍了拍归隐的肩膀, 好奇、不解地问道:“喂,你愣这儿做什么?你看谁呢?”桑不留一边说着, 一边将眸光往一旁扫去、厅中的人大多是熟面孔, 只有一个老妇不知道从哪里摸进来的。桑不留没有放在心上, 她的注意力又重新落在了归隐身上,她笑道, “你果然还是把我当作是朋友的。”
归隐往前走了一步, 收回了那望向遥夜的目光,蹙眉道:“萧忘尘很奇怪。”那股熟悉之感太过于强烈了,尤其是那一个回眸, 带着温柔、浅淡的,似是能够包容一切的笑意。归隐的心中隐隐浮现了一种猜测, 她低声续道, “萧忘尘很可能不是一个人!”
桑不留愣了愣, 她娇声笑道:“你是傻了不成?萧忘尘不是人,难道是一只鬼吗?其实想想也是有几分可能,听说江湖上没什么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会不会是长着一张鬼脸,因而戴着鬼面具吓人呐?”桑不留的笑意很浓, 她一边笑着一边摸了摸下巴。那个趴在了地上清理血迹的老妇人似是无意间碰到了桑不留的腿,桑不留眉头一蹙,正想开口呵斥,却又听归隐说了一件事情。
“八大剑派如今整合在了一起,他们的盟主是萧红袖,而萧红袖在江湖上多种势力的夹击之下,选择与浣溪沙晏家结盟。你桑家在潜江,距离江陵不算远,你对晏鸿来说,是一颗一定要拔起的钉子。朝暮门对你下了追杀令的那一刻,你便算失去靠山了,晏鸿接下来想要对付桑家,那可真是轻而易举。”
桑不留点点头道:“确实如此,这潜江不是久留之地,我恐怕要放弃我爹打下来的一片事业了。”她眨了眨眼,神情中没有丝毫的难过与痛苦。有得必然有失,与云梦令比起来,桑家的家业显得微不足道了。她桑不留一直是一个狠心的、不择手段的无情人。归隐没有追问桑不留接下来的去向,她只是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楚细腰呢?我有事情要问她。”见桑不留的面上升起了一丝防备,归隐冷笑道,“你放心,我对云梦令不感兴趣。”
桑不留在思考归隐这话的真实性,她从来不肯轻易相信她人,尤其是在利益相关的事情上。她眨了眨眼,几个呼吸后,才挥了挥手,示意厅中的人都离开。顷刻间只剩下她与归隐两个人,只有那老妇动作有些缓慢,半个身子还卡在了门边。桑不留心中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她正打算喝住老妇,那人挪着笨重的身躯已经走了出去。桑不留只能够暂时放下这等念头,她领着归隐穿过了大厅,到了一件偏房处。那儿布局很简单,挂着一幅佳人舞剑图,长剑所指的方向有一个凹槽。不过桑不留没有动,她走向了另一处摸索了片刻,咔擦一声响,那副画像收了起来,她这时候才去踩那个凹槽,看着掩藏在了屋中的密道一点点的显露出来。
黑漆漆的甬道中只有一两盏昏黄的似是要熄灭的油灯,此地阴冷而有潮湿,冷风不知道从何处灌来,吹在了后颈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脚步声在这长道中格外的清晰,弯弯曲曲走了好一段时间,才瞧见了一间石室。打火石擦亮了那石桌上的油灯,笼罩在了暗夜中的密室一点点清晰。
石床上安睡的人忽然间惊坐起,眼神中满是惶惑与畏惧,等到看清楚桑不留的面孔时候,才松了一口气,打了个呵欠道:“是你啊。”睡意被驱散,她倒也不重新躺下了,用力地揉了揉眼,这才看清楚在桑不留背后站着的面色冷然的归隐。楚细腰的神情一僵,似是想到什么事情来,她将身子往后缩了缩,竭力地装作镇定。
“你是真的背叛楚云朝了?不会又是一个骗局吧?”归隐轻哼了一声,问道。
楚细腰唇角掠上了一抹苦笑:“在翡翠楼时候我说的有部分是真话,我忍受不了那等惩罚,他楚云朝分明没有将我当做人看。我受够了这一切,这一回偷出了云梦令,他们不会再放过我了。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这云梦令早在三年前就回到朝暮门手中了,我在朱老太爷府找的不是云梦令,而是一个破局的机会。”桑不留不会无缘无故将人给带到此处,无非是为了一些真相罢了。
“朝暮门什么时候开始跟忘尘阁合作的?”归隐问道。
“这事情说来话长。”楚细腰叹了一口气,应道:“最开始时候,门主没有与忘尘阁合作的打算,与忘尘阁有所牵连,不过是因为雇佣了华端严杀晏歌,谁都没有想到,晏歌会是萧长歌。关于小孩子失踪那件事情,其实早就知道与散花宫有关了,朱老太爷和散花宫是合作关系,他手下的张鸿儒、吴白丁从庄稼人那里获得的铸剑谱,其实是门主故意放在那儿的。一把在传说中有着魔力的高唐云梦剑,就像是高唐心经一样诱人。铸造高唐云梦剑仅仅是散花宫人的一个目的,他们还需要弓箭、刀剑,以便一统江湖。八剑九侠的人上门找散花宫合作,说是为了寻找无辜的孩子,这正中江吟的下怀,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人引到了三元里彻底剿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