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昏暗檐角处,之前被堵在角落里的人正抬手默默系着衣襟扣子,待系好了就不声不响的跪于一旁恭谨的行礼。再细看开来,只见那素白的脸庞一派平静无波,仿佛刚才之事不过是喝了杯清茶般轻巧,微不足道。
宋毅看向胡马庸笑道:“倒也算不上什么要事。”说着抬眼望周围一扫,挑眉略有诧异道:“哦?胡大人这是走岔道了?打这后院去议事厅岂不绕了远路?”
胡马庸僵了下,而后有些尴尬的笑道:“这竟是……大人后院啊。下官惭愧,实在是制宪大人的督府太过宏阔,下官犯了迷糊,也不知怎的就……走了岔道。无意冒犯了大人,还望您这厢勿怪。”
宋毅抬手笑着:“胡大人不必自责。说来倒是本官惭愧,是府上教导出来的奴婢蠢笨无知,给贵客指错了路。”说着,他面上笑意收敛了几分,微偏过脸淡声唤道:“福禄。”
福禄躬着身趋前半步。
“将此蠢婢带下去。”宋毅道,“杖十。”
福禄一惊。
胡马庸一惊。
宋毅笑道:“胡大人,这边请。有关三日后交接的一干事宜,咱们边走边谈。”
直待一行人走得远了,福禄方呼了口气,可继而想起他们爷的吩咐,又有些为难起来。
看着那檐角下缓缓起身的人,福禄头痛起来,因为他着实有些琢磨不透他们爷刚才的意思,是那么随口一提,还是真的……
苏倾起了身后,见那福禄立那迟迟不动,也摸不准是要带她去哪,遂就迟疑的问了声:“这会可是要去刑堂?”
闻言,福禄到底没忍住猛地抬头往她那方向看了眼,但瞧着她那厢神情,颇有些漠然的好像杖责的不是她,而是与她不相干的人一般,便有些无力的垂了头。
“还是回您自个院子罢。”福禄叹气。
二人进了院子后,院里的一干奴仆自是惊慌失措,彩玉彩霞二人尤甚。她们很想知道刚才姑娘可有被那官员给……染指了去,可待见了福禄管家立在院里,跟她们姑娘隔了三两步远近侧对着,皱着眉一脸严肃的模样,哪里还敢多半句嘴,只能忍着心底惧意惶惶瑟瑟的站那。
福禄此刻颇有些为难,对这荷香姑娘,到底是依令杖打还是暂且按过这茬?
思来想去,他一咬牙便唤去刑堂拿杖棍来,无论如何,他们爷的命令不能违背。
听到去刑堂请杖棍,院里奴仆全都差点没吓晕过去。
彩玉亦吓得腿脚发软,下意识的就往她们姑娘那看去,可待见了姑娘一副神色平静的模样,不知怎的,惶恐的心竟也渐渐平缓了下来。
“荷香姑娘。”福禄到底没忍住问她:“您可知此厢杖责,是因着何故?”
那厢沉默了好一会。福禄以为她不欲作答,刚还想再说一番,却冷不丁听到那厢清清淡淡的声音。
“可能大人觉得奴婢蠢钝,未能伺候好贵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