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郑氏头一回入宫,宫里极为慎重,孙钊亲自来宫门口迎候,还抬了一肩舆来,说是天冷要抬着郑氏入宫,却被郑氏给训斥了一番。
“我虽是皇后生母,可也是臣子,如何能在宫里行肩舆?传出去,没得说我傅家仗着女儿为后,无法无天!”
孙钊哭笑不得,连忙请罪,“听闻您身子不好,昨日刚下了雨,路滑,遂给您抬了肩舆,是在下思虑不周....”
并非他思虑不周,实乃皇帝嘱咐,皇帝担心郑氏受累,回头出了什么事,惹得傅娆操心,遂破格着人备了肩舆,不过郑氏这般行事,越发叫人心服。
天冷,微有些细雨飘蓑,郑氏裹紧了衣裳,扶着宫婢的手,小心翼翼步行。
郑氏身子不算好,从东华门沿着长长的宫道前往坤宁殿,走了整整半个时辰,抵达坤宁殿廊庑下时,已是气喘吁吁,她怕傅娆担忧,不让宫女通报,愣是在侧殿歇了一会,待缓过气来,方入殿拜见。
傅娆不知母亲已到,恰恰昨日皇帝忙于军务,不曾来后宫歇息,晨起视朝结束来后宫探望傅娆,傅娆便拉着他不肯撒手。
“陛下还道日日陪着臣妾,何以昨夜食言?”
傅娆懒洋洋倚着,一面脸颊浸润着光,一面塞在他怀里,俏目忽明忽暗,流淌着幽亮的光泽,身着银红缎面长袄,镶着兔毛边儿,半倚在罗汉床上,抱着他的胳膊不放。
傅娆怀着孕不爱吃油腻的菜肴,就爱吃果子,眼下正是吃橙子的时节。
皇帝着人捧来烫呼呼的铜盆,将硕大的甜橙塞在盆里,待烫暖和,挽起袖子亲自给她剥橙子吃。
剥好半个,一半掷下,将剩下半个的皮给拨开,塞一瓣饱实的肉入傅娆口中,不舍得劳动她半点儿,见她吃完又拧起绣帕给她细细掖了掖唇角,继续塞下一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