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不能宣之于口的战栗情绪一直维持到梁太医进了内室。
已是初秋,夜里透出几分凉意来,那位闻名天下的大齐战神未曾如往日一般穿着一身单衣,而是披了件袍子,神色有些倦倦的坐在窗边的软塌上。
虽然气色不如以往,但半点没有皇帝口中‘病得起不来床’的气象。
梁太医心头跳了跳,上前见了个礼,这才有些踌躇的道:“卑职奉陛下圣旨,来替公爷请脉。”
秦烨掀了掀眼皮,望着他道:“老熟人了,犹犹豫豫的做什么?”
很好,数月不见,定国公还是那个定国公,一张嘴能噎死人。
唯一不同的是,比之初次回京的悠然闲适,只是表面上耍些脾性不同,这次的秦烨身上带了点挥之不去的郁气。定神望人时,令人脖颈发凉。
半晌后,梁太医还是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只收回了拿脉的手,心里多少添了些疑惑。
这脉象……比一年前的确糟糕了不少。虽不如皇帝说的那么严重到起不来身,但依他看来,若非眼前这位久在军阵身体强健,换了旁人来,兴许也没了半条命去了。
他原本曾在御前回禀,说战场沉疴恐折寿元,如今看来,只怕不是折寿那么简单了。
只是……前后不过一年,这都发生了什么?
梁太医按下心里的疑惑,起身朝着秦烨一揖,恭声道:“公爷身子虽比从前弱些,想是巡视南疆劳累操劳的缘故。但大抵行动无碍,只需多加将养,便可恢复如初。”
秦烨心头冷笑,他心知肚明自己用内功捏造出的脉象是个什么情况,却能得到这样的一个评价,太医院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不比任何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