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芳道:“这不是歪理,爷爷。暑假我摔伤的时候,村里人都可怜我,同情我。谁不说我二伯娘狠心,连孩子都推?谁不说我奶奶偏心、重男轻女,摔成这样还不肯拿出钱来请医生?谁不说我妈妈傻,傻得把正长膘的猪卖掉?”

“啪!”曾昌安气恼地一拍桌子,道:“这事过去多久了,别什么事都扯到这上面。”

屋外的黄春莲听到老爷子发威,心里一喜:哼,每次都用这招,看小叔子一家以后还敢不敢拿这事来说。

曾文芳已经习惯老爷子道理说不过,就发威的性子,也不在意,仍面不改色地道:“爷爷,我只是拿这事来打比方。我的意思是,这世上,除了像二赖叔公那样的弱者,强者,无论做什么,背后都有人说。身正不怕影子斜,爷爷,您的要求我做不到。如今的我,只想多赚点钱,让我爸妈不用总愁眉苦脸,让我的弟弟妹妹能上学、有饭吃、有新衣服穿。至于别人说什么,我就当他们在放屁,别人放屁,难道我还要管他们放的屁是香还是臭?”

黄春莲听到这里,都忍不住想笑,话糙理不糙,这死妮子,怎么这么能说呢?

“你,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变成这样?一点都不服管教,长辈说一句,你就能顶十句。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今天我要不打死你这死丫头,就不姓曾。真是气死我了。”

曾昌安这半年来,就没有一次说服过这个孙女,这时,早气得发抖。他顺手拿过屋角的扫帚,就要打向文芳。

“爷爷,不要打我姐。她也是为了赚钱给我们上学,才出去摆摊的。”

文峰与文雪没走远,只是躲在隔壁的鸡舍里,他们开始听到姐姐跟爷爷说理,心里放松。谁料情势突转直下,爷爷要打姐姐,当下心里一紧,一下子从屋外冲进来。

曾文峰从背后一把抱住曾昌安的大腿,哭着喊道。

文雪也冲进来,有些胆怯,但还是勇敢地拦在曾文芳前面。她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道:“爷爷,姐姐没有错。她那么辛苦,都是为了我和哥哥,您不要打姐姐!”

曾昌安举起的扫帚终归没有落下去,他将扫帚朝地下重重一扔,用力扯开孙子的手,气冲冲地出了门。见到门外一脸惊愕的二儿媳,“哼”了一声,觉得丢了老脸,步子跨得又大又急。

“姐,你没事吧?”曾文峰冲过去牵起姐姐的手,急急地问。

曾文芳见弟弟妹妹这么护着自己,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眼眶也红红的。有亲人护着的感觉真好!这一世的弟弟妹妹,懂事又体贴,她一定要护好他们,让他们过上幸福日子。

“姐没事,如果晚上爸妈回来,爷爷没有发火,就别告诉爸妈,好吗?”曾文芳拿出小手绢,帮弟妹擦去脸上的泪痕,用商量的口气道。

曾文峰有些迟疑:“姐,爷爷都要打你了,不告诉爸妈行吗?”

曾文芳笑道:“不是没打成吗?这事告诉爸妈也没有用。这段时间,爸妈要摆摊,很辛苦,我们就不要让他们担心了。”

“嗯”两位小奶娃对视一眼,答应了。

曾文芳用碗给他们各倒了一杯冷开水:“喝点水,就去学校吧?如果那些小屁孩说什么,不要跟他们计较。以后,我们赚了钱,到别的地方建房子,不与他们做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