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有办法,他们无法停止下来,连扯动缰绳都不能停止下受惊撤退的马。

苏珊还在尽力的跑着,中原中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位置,那些人被踏碎的四肢就像是一滩烂泥,破碎的白骨插入皮肉中就像是清汤淡水的稀饭夹杂着破碎的蛋壳,啷当的挂在手臂处甩也甩不掉,最后活活被人用枪扫射着身体悲惨的死去。

苏珊急速的喘着气,声音大到他都觉得难受的地步,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它的脖子,中原中也弯下腰去骑在马背上,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胸膛贴合在上面,耳边全是子弹飞过刺破空气的声音,他流着汗车扯开了领口的扣子,又一遍一遍的对着苏珊喊,跑,快跑。

他尽可能的不让那些摔在地上的士兵还活着的时候就被踩踏而死,可是路过的每一个人都用着求生的眼光望着那些还在飞奔的马上,中原中也低下头去就能看到一个个被踩碎了胸骨、头骨,被踩碎了内脏的尸体仰面躺在地上,那些没有了生命的士兵在出行之前还在抱怨着天气太冷,抱怨着觉没睡够,而这个时候连脑子和眼球都滚出来被泥土染脏的人再也站不起来了,而他身后追来的子弹却已经没有停止,已经追在身后。伴随着汽车引擎的声音望过去,他看到了行驶的轻量级汽车,逐步的跟在后方追逐着他们,而苏珊已经落到了最后一个。

子弹打中后背的时候传来的钝痛感让他差一点没能抓紧缰绳而从上面摔下来,似乎是也明白他的状态不太好,聪明的马儿直接下蹲身体躲过了后面射来的子弹,在行动开始之前就已经说好,万一要是敌方拥有可行动的车辆,那么所有人进了林子以后分开撤退,因为没有任何动物是能够跑得过装了汽油的机器。

中原中也想,或许太宰治是对的。

任何的计划都从未失手,任何的猜测都得以见证,就算是年少的那几年他们还没能真的成熟起来,互相埋汰互相看不过眼,可在决定某些事情上他却从来没有有过任何赌气成分的反驳。

即使是让他作诱饵也好,即使是让他先行冲锋也罢,中原中也从未真正的拒绝过任何行动安排上的任务,他总是会望着对方军装上的那枚肩章,随后再去看那双深色的眼睛,回答到,是,长官。

死在战场上的话,大概就不用陪着太宰治一起疯了。中原中也一直都未曾畅想过自己的未来,从母亲的尸体就吊在房梁上之后,他就从来未想过今后要如何了。

可太宰治却一定一定要拉着他,强硬的跟他说,你以后要和我一起,一起去生一起去死,一起入水一起坠落。我们去远方的战场吧,生生死死又或者是或生或死,要么听天由命,要么绝处逢生。

可又哪儿来那么多的绝处逢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