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鸱鸮貌似天真实则敏锐,看似无忧实则困苦。我知道她贪婪是因为空虚,高冷是因为害怕受伤,控制是因为担心失去,我也知道她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然而这些,都是在卧底期间一点一点知道的。

他低着头不去看对面那亲手将女儿推入深渊的父亲,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着,不受控制的颤抖。

少女本来冰冷看向他时融化成星水的目光,温柔得令居心不良却被她这么注视着的人无可避免的产生了负罪感。真正接近了她,才会知道她其实多么简单而又复杂。

因为压抑,中也的声音很低,“但只要多问一句就好,多问一句她想不想要那些权势就好。”而他一直在川崎与横滨之间周旋企图达到和解,傻傻地以为自己能保住鸱鸮的性命。

鸱鸮自己都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从来都不多。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人恐惧的一方,因此在突然出现了一个会对她表现出关心和爱护的同伴后,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靠近对方,试图用贫瘠的手段和真诚到虚假的稚嫩语言留下他。

“我不想做川崎的王了!”

“我只想和中也在一起~”

仿佛赤脚走路就能化身耶稣、敛收羽翼就是天使降临的少女清脆欢快的声音仍回荡在耳边。

“只要能和中也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打下川崎的基业是为了保护自己,中也就能保护我,我还要川崎做什么,送别人都可以。”

“我什么都可以没有,什么都可以失去,但是我不可以没有中也。”

容颜昳丽的银发少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捧在手上,目含悲戚,“来爱我吧,对我好吧。”

请你爱我吧,像我这样的人,请你爱我吧。

酸涩感淹没了他,无法给予他片刻的喘息。

那个少女得有怎样偏执浓烈的情感和骄傲纯洁的内心,才会对唯一能理解自己的同类有着非常人的执着,对“爱”这个字有着如何可歌可泣的理解,才会为它而生,为它而死。

更重要的是,把自己的一生都耗在了诠释这个字的意义上面。

如此可悲、集戏剧化与荒诞性于一身的偏执之爱。

越是了解矢花信子这个人,他就越是为她感到悲伤。

她和鸱鸮那么的相似,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而花信风就是受到背叛后的鸱鸮长大后的模样。

他的双眼仿佛跨过时空看到了她站在谈判的战场上孤立无援的情景,看到了她胜雪的银发染上鲜血的模样,看到她再无顾忌手刃仇敌后挥剑自刎、潇洒而又决绝的身影。

银发少女孤零零的站在尸骸中央,不复往日清澈的眸光此刻依旧懵懂茫然亮得惊人,化作锋利的箭矢刺进他的胸膛,纯白与猩红惊心动魄的强烈对比把这场闹剧带到无与伦比的顶峰。

中也闭了闭眼,“她死的时候,那个中原中也,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