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致而沉静的钢琴声略带些醉人的忧郁, 平静过后是低音的尾奏,继而慢慢地消失结束。森鸥外轻抚过黑白的琴键,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故事仿佛就存在于他弹奏钢琴的指尖。过去, 现在,将来,循环往复。人世间已无新事。
一曲作罢,你走到他身旁,捣乱似的按下两个琴键。错落的音符清脆地响起,成功让男人无奈的抬眸看你,昏暗的灯光下,他鸽血石一般鲜艳的眼眸含笑。
“刚刚杀了您的几条狗,我想您应该不会介意?”你随意拢了一下披在肩上的黑色风衣,没来得及清洗的衣摆上还沾着血腥味。
“他们早些年跟随我共富贵,如今在我落魄时与我共赴患难,也是应该的。”森鸥外淡然道,欣赏的目光从你血迹残存的袖口掠过,他知道你是一个恋旧的人,身藏武器的地方从未变过。
“信子打算杀了我吗?”他问。
你摇摇头。
“啊......”森鸥外发出一个无意义的语气词,似乎有些失望和复杂,“信子这样,真是让我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该觉得自己的教育很失败。”他目光依旧温和,你却从他唇角下撇的弧度中感到了他对你妇人之仁的嫌弃。仿佛这么多年过去,你在他那里依然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你头脑一热,很快又冷静下来,但身体却动的比脑子快,在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你的袖剑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仿佛是在用行动证明你并不是没有那个胆量杀人。
白山吉光锋利的剑刃差点在暂时被消除了异能和普通人类没有两样的男人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你深吸一口气,收回袖剑,沉声问道,“青雀说您想见我,现在我来了,您想对我说些什么?”
你的理智告诉你应该杀了眼前这个男人一了百了以绝后患,但你的感情让你下不了这个手。当年为了解除母亲的痛苦,你不得已亲手结束了母亲的生命,而现在的情况还没有糟糕到当年那种地步,让你亲手杀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你做不到。
理性教给你的最终是理性的苍白,感情却有理智所不能理解的理由。很多帮助你篡位夺权的人都以为你对森鸥外已经彻底失望,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其实是因为一直对森鸥外怀抱着希望,才会被紧随其后接二连三前来的绝望给消耗而死。
比如现在,你还在奢望森鸥外能够幡然醒悟主动写下“退位诏书”给你,从此皆大欢喜。即使你知道想象中的事情不可能发生,也还是忍不住奢望了那么一瞬。
听你这么一说,森鸥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了一个红色天鹅绒外包装的盒子递给你,像是你小时候跟你玩变糖果似的游戏一样。“信子的十九岁生日已经过了。这些年我都没有送给信子生日礼物,现在补上应该不算迟。”
现在的你已然能够看穿他所谓的魔法,却仍然没有拆穿,只是谨慎的没有接。谁知道对方还不会做困兽之斗,毕竟他从来都不是甘心失败的人。
森鸥外欣慰地笑了笑,自己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颜色各异的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