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永悄悄瞥过眼,就见旁边的人凝着脸,被浓密的树荫遮住大半身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前头。衣袖下的手背青筋暴起,连指甲死掐着皮肉都没察觉,就知道这位心底里其实比面上表现出来更紧张更在乎。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小夫妻。
你说两个人好吧,回到江州这么久了,也没见两个人时时浓情蜜意。你说两个人不好吧,谭太太时常派人过来送东西。眼下出了这件事,自家这位大人无人得见时,那双清隽的凤眼狠厉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夜色降临时,小木门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四十来岁穿着一身青灰色布裙,身材富态面孔团团的婆子提着个菜篮子走了出来,一边笑着和周围人打招呼,一边机警地朝四处张望了一眼。
有妇人上前与她热情寒暄,“屠家二婶,这么晚还去买菜呀?菜场恐怕没什么东西了,要不到我家里拿点葱蒜回去先将就一回吧!”
婆子笑着摇头,“我家姑娘这会子忽然说要吃烙饼,家里一点面都没有,我到前头去匀几斤面粉……”
妇人啧啧地感叹了几声,“就是你脾气好,主家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换了另外一个人,恐怕一天都干不下去。”
婆子好脾气地应和,“我家姑娘就是有些内向,别的倒还好。从小是我带大的,跟我亲生女儿也没什么两样。如今我岁数也大了,还指望着她将来给我养老呢!”
缩在树后的谢永忽然“咦”了一声,“这个婆子怎么有点眼熟,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周秉脸色已经阴得不能看了,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冷酷表情,“你不是看她那张脸眼熟,你是看她的身形步法,听她的声调语气熟。记不记得咱们在清水村围剿余得水时,突然冒出来的那个领路婆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