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桂娘只得应了下来,叫全子套上骡车,点着灯又往二姑家去。
二姑还没睡,正在厨房煎药,见了他们回来,还带着个陌生的姑娘,吓了一跳。桂娘留下全子给二姑打下手,带着银瓶直奔后院的一间小屋。
屋里黑洞洞的,银瓶敛声屏气走进去,隔着张缺了角的小木桌子和桌上的菩萨泥塑,微亮的烛火让她将将看清了床上人的面目。
尽管他奄奄一息地躺着,闭着眼,脸上全是血口子,银瓶却也一眼认出了他的确是祁王,登时叶公好龙般吓了一跳,扶着桂娘退后了几步。
桂娘道:“我没骗姑娘罢。”
银瓶活见鬼似的缓了半天,忙问:“他……他还活着?伤得还……还有救么?”
桂娘认真看了看他,“反正现在还有口气。”
对于这位王爷,桂娘只见过一面,记得他整张脸最能为人称道的是那双灿若繁星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像戏台上风流小生的勾画。这会子看不出他的眼睛,但只看那流丽的下颏和英挺的鼻梁骨,也不得不赞叹一回——真好看。
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没想到男人也是一样。
她又瞧瞧银瓶,见她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眼神中却丝毫没有欣赏的意思。银瓶慢慢挪到跟前,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思虑良久,忽然问:“这附近有什么废弃的地方么?比如破庙,祠堂——”
桂娘也不知道,等全子替二姑披了柴过来,才说田垄后头的山上有个瘟神庙,从前闹时疫时安置过病患,后来就渐渐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