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夜半时下了雨,乌云遮天蔽日,下得屋檐淌水,滴溜溜淌出水帘子,都倾在廊下芭蕉上。府里来了封快报,送到上房,却找不见将军的人影。
上夜的小厮说,将军本来好好睡在床上,忽然起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隔着两条甬路的院门外,大晚上铜环叩响的打门声震得人心慌。
小丫头睡眼惺忪打开了门,却见李延琮披着玄青油衣披风,一股抄家的架势走进来,身上的雨气也带着凛然的寒冷。
院门离着正房门还有一段距离,房里的人却早听了动静。吴娇儿在外间守夜,忙秉着蜡烛进梢间,等婉婉套上床头的纱绿大袖衣,外头的人正好到她窗下。
颀长的影子映在窗上,他敲了敲窗子,又不说话,半夜看着实在瘆人。婉婉藏在床帐里探出个头,小声对吴娇儿道:“他这是装神弄鬼吓唬我来了?”
敲了一会,她忍不住了,咬着牙问:“怎、怎么了。”
李延琮的声音和往常不大一样,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你把窗子打开,我有事对你说。”
“……天晚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罢。”
然而他又哒哒敲起了窗棂子。
婉婉倒吸一口气:“那隔着窗子说,也是一样。”
叩窗的声音无限蔓延了下去,像是雨声,却只有寒意而没有诗意。婉婉终于忍不了了,让吴娇儿把鸡毛掸子拿来放在窗下,自己把心一横,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