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姐。”穆娘抬起头,微笑着看她,“我知道你叫叙姐。”
谢忘琮眼涩得要落泪:“她也会叫我叙姐。”
“叙姐,叙儿。”穆娘的声音逐渐温柔起来,“叙儿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子,是我最好的……”她摇头,“今一别,不知下回再这样叫你,是在何时了。”
“你走吧。”谢忘琮转过身,拭去眼下的泪水,“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娘子多保重。”穆娘朝她作揖行礼,便骑马远去。
驿外山长,雾漫如墨。谢忘琮一直背对着穆娘,直到马蹄声远了,她才回过身去。
她听见山间飘来歌声:南来飞雁北归鸿,偶相逢,惨愁容。
……后会不知何处是,烟浪远,暮云重。
谢忘琮心里空落落的,当真是被什么挖了一块。她犹望天际,直到连歌声都听不见了,这才死了心。
穆娘到黄州一定能比现在活得好,只要她活得好,能不能再见,都不重要了。
如果她活得好,能不能带着自己也活,能不能带着阿娘也活。谢忘琮在长亭里痛哭流涕,把这些年憋着的所有思念、后悔、怨恨全都发泄出来。偶有柳树轻抚她的发,就像阿娘以前抚摸她头发一样。
阿娘是阿娘,穆娘是穆娘。她们是不一样的人,那她对她们的感情,又怎么能混为一谈?
谢忘琮又到郊外阿娘的坟茔去拜,理了坟上杂草,又擦干净墓碑。她依偎在碑前,喃喃说:“我真的好想你,娘,我真的好想你。”
穆娘一走,她是真的没办法回忆阿娘的样子了。
“怎么办,娘,我连你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她抽泣地说,“将来我去见你,要是认不出你,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