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酸酸涨涨的,头也沉得有些抬不起来。久病成医,当下便晓得自己又是发烧了。
快活事快活事,这次确实是比上回多了些快活了,可到头来也还是要受罪。
撑着自己的身子半坐着靠在了架子床上,重重地吐出了两口热气,而后迷迷糊糊地、不由自主地开始想昨夜发生的那些事儿。
荒唐,确实是荒唐。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见过俊秀的人,偏生到了李浔这里、偏生是这样的一张脸,就让他抛了理智,心甘情愿地沉溺在了温柔乡里,几乎是自甘堕落地躺在了对方的身下。
他又开始往前想,想到第一次见到站在父皇身边代帝披红的司礼监掌印、想到将他从大狱中救出赐他李姓的掌印府老爷、想到掐着他的脖颈骂他愚蠢的厂公师父······一桩桩一件件又接连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连带着当时不屑的、麻木的、愤怒的、憎恶的情绪一起,由是皮肉上被留下的痕迹变得有些令人作呕。
但是这个时候李重华又开始问自己,为什么要恨李浔、在恨李浔的什么。
他想找出一个缘由来,但从记忆里翻出来的却是跳下汤池救他的李浔、耐心教他处世之道的李浔、为他捋发簪花的李浔、得了一块儿特别的龙须糖都要从宫中特地带出来给他的李浔······
好像李浔被不知道什么分为了两部分,而他也一样。
傲慢的、阴狠的、不择手段的那一部分留在了过去,被一个叫做晏淮清的他避而远之;而耐心的、可靠的、温柔可亲的这一部分抛到了如今,被一个叫做李重华的他伸手握紧。
偶尔晏淮清会出现,狠狠地斥责李重华背信弃义、认贼作父,但这样的时刻往往会被李浔本人给打破。
哪怕李浔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他伸手撑了自己一下正在突突跳动的额角,凉气与热气一起呼出,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但又掺杂着快意。
“重华?”忽而李浔的声音在房内响起,随之一道稳健的脚步声靠近。“可是身子不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