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两步吧,下床如跳崖,越过被子都得跋山涉水。
他好像也发现了我的困境,用收纳箱、书和其他杂物替我在房间各处搭了简易楼梯。说不上多方便,好歹摔不死。
临走前,他还贴心地帮我把窗帘都拉开——我喜欢明亮通透的房间。
今天是一个大晴天,光线充足。在几乎刺眼阳光下,我这才看见,我和他之间,连着千丝万缕的细线。从我的手,连到他的手,从我的眼,连到他的眼。那线细如发丝,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轻飘飘地悬在半空。伸手去够,又什么也碰不着。
我顺着眼前的丝线看向他的双眼,突然视角一变,又从他的双眼中看到了坐在床上的玩偶——现在的我。
画面一闪,我又被拉回到玩偶视角。
“别这么突然地做这种事,我会被吓到的。”他低头揉了揉太阳穴,而我听到了他内心未说出口的抱怨。
于是我明白了他自居“最懂我的人”的底气从何而来——那成千上万的丝线就如同连接这两副躯体和灵魂的桥梁,顺着那丝线,我能见他所见,思他所向。
他走过来抱了抱我,然后就在助理的夺命call中匆匆下楼去了。
几天下来,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不愧于是“最懂我的人”。进组拍戏、拍广告、录综艺,言行举止完全就是我的样子,连喝奶茶的甜度冰度都保持着我一贯的喜好。
而我就安心地待在家里,吃喝玩乐放大假,时不时切换个视角视察一下他的工作。曾经想看的电影、想读的书、想吃的外卖,挨个都享受了一遍。不得不说,适应了小人国的视角之后,这副身体真是舒坦,胡吃海塞不锻炼也不会长胖。
别问我这个身体的消化排泄问题,我也搞不懂,我连我是怎么到这副身体里来的都没弄明白。
他工作结束后回到家,也会像我曾经那样,给我盖被子,把我搂在怀里絮絮叨叨地讲最近的快意和委屈。
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所以,他以前也是在以一种上帝视角聆听我的叙述吗?
很快我又发现,他是个比我做得更好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