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乐观归乐观，后遗症或多或少还是有的，比如每晚那零零碎碎的梦魇，有时候是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诡异人脸，有时候是她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模糊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更多的时候还是会梦到以前在 S 国的时候，每天早上醒来第一时间就去看窗外有没有起沙尘暴，到了办公室第一时间关心一下门外那一小块地种出的空心菜的藤又长了多少，进了办公室看看窗边水养的洋葱长势如何，载满工人的皮卡车突突地往营区外而去，经过之处碾起一片灰黄色的飞扬尘土……

除此之外，段云念却再也没有出现在顾潇的梦里，偶尔梦到也是很模糊的脸，仿佛一层厚厚的磨毛玻璃，无论怎么使劲地擦也看不清楚。

直到这时，顾潇才发觉自己竟然连一张段云念的照片都没有，继而恍然明白原来当初何凛从一堆遗物里唯独只拿走了段云念的护照，是因为那上面有她的照片，他不想段云念曾经鲜活地存在这世上的证明最后只能落得被剪去一角盖上作废章的下场。

七天前的晚上，顾潇是在医务站的病房里醒来的，自那之后这数日，她没有再见到何凛和沈岳，倒是周瑞贤经常来看她，一来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不是一如既往地抱怨周瑞祁管束自己太严，就是好奇地拉着顾潇对她这段时间在外面的经历问长问短，再则就是埋怨何凛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不理人。

顾潇不着痕迹地敷衍着，心里想的却是关于梭哈这个人，要不要问问周瑞贤到底知道些什么，但每一次话都到嘴边上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如果周瑞贤知道梭哈的身份，直接问就跟不打自招没什么两样，如果周瑞贤对梭哈一无所，也会引起周瑞祁的警觉。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目前暂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无论什么时候，装傻都比自作聪明要好。

在医务站平静地度过了两天之后，第三天中午，周瑞祁突然来了，一进门，顾潇就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何凛。

两人默契地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像从来没认识过一般。

周瑞祁指了指病床边的桌子，何凛点了下头，走过去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然后又走回到周瑞祁身后。

新鲜的水果，红的，黄的，青的，五彩斑斓塞了满满一筐，不少的果皮上还带着刚摘下的露水珠，看上去格外鲜艳诱人，房间里立刻充满了清甜的果香，让人垂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