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语调里含着笑意:“队里有一些小孩子,你来的时候也看见了。”
“他们是从战场上留下来的孤儿,或许是百姓撤离时候走失的孩子,或许是被遗弃的……也不知道爹妈是谁,孤零零被丢在汴州,我们看着可怜,就捡来养着了。”
那岁首也是吗?
楚阑舟心下思索着,没有打断杜若的话。
杜若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其实我当年也是被别人从战场里捡来的。”
“老头子说我当年浑身是血,孤零零站在血泊之中,也不哭,他单身了那么多年连个媳妇都没娶到,却还是头一回养我这种小娃娃。”
豹军一直驻守边关,很少有机会回京,哪怕那位老将军有多想将她从这吃人的地方送走,也不得其法,只能丢在军营里。
“我没读过书,但我自小长在军营里,学会了打仗。”
“十四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学会要怎么把敌人的头颅穿在城墙上了。”杜若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腰,“我那会儿身量还没有城墙那杆子一半高。”
“后来敌军偷袭,老头子在前方打仗,我带领残兵,杀了他们一个片甲不留。那时我十五岁,这是我第一次带兵。”
“那天过后,老头子说,我是为战场而生的,我是个天生的将军。”
“后来老头子战死,他死后,我就成了将军,统领着这一整支豹骑。那会儿我二十一岁,是悯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将军。”
“可我知道,我也会像老爷子那样死去。”杜若一把吐掉了嘴里的狗尾巴草,语气平淡,“我们这些当兵的,早晚都会死,为许国而死,算是我们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