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颐满意地搁下了杯子,看向一旁的沈无絮。
沈无絮脸上骤然失了血色。
六年的相处,他已对楚颐了解极深,若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绝不会藏着掖着,更不会因顾忌别人的面子而虚与委蛇。
楚颐向来聪敏,十三岁的冬日宫宴上就曾被术士断言颖悟绝伦,命中贵不可言,又怎会看不破他这点小心思。
方才那番话,不过是借着少年警告自己罢了。
沈无絮闭了闭眼,颓然站起身道:“世子,药方……既然已经拟好,若没别的事,无絮就先退下了。”
“辛苦沈大夫了,”楚颐淡淡道,“绫罗,去送送沈大夫。”
绫罗忙应了声,上前帮忙收好药箱。
沈无絮却没有伸手去接,他垂头看着桌案上雕刻精致的鹿鹤同春纹样,声音也极低极轻。
“世子的身体……一向由无絮照看,无絮早已将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世子,近日寒气入京,世子身体一时吃不消,陆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世子还需放宽心。”
说完深深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转身离开。
等屋里再没了旁人,顾期年垂下眼眸,低声道:“方才他那番话是说给我听的吧,看来他气得不轻,你目的达到了。”
楚颐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桌子上的茶盏,抬眸看向少年。
少年身高与他相仿,连身量都差不多,修长的身形略显单薄,几乎都没多少肉。
也不知顾将军府上,是如何把他这锦衣玉食的小公子养得像楚颐这个病人一样清瘦的。
此时的他瞳仁清亮,浓密睫毛半垂下来一片朦胧阴影,因情绪起伏微微颤个不停,可怜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