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人大怒,一挥袖将手中那半截断矛抛下,立时便又向殷错与阿术真袭来。
他身法快极,白影一晃,便立时杀到两人面前,跟着只听嗤嗤数声破空刺响,却是那白衣人向众人撒了一把金钱镖。
阿术真拔出玉昆刀,连劈数刀,将自己与殷错面前的金钱镖一一荡开,然则他出手虽快,对于其他亲兵却也是鞭长莫及,几名亲兵躲避不及,顿时便身上中镖,蓦地瘫到在地,大声惨叫,痛得宛如被刀剜一般,看来那镖上竟是喂了十分厉害的毒药。
那白衣人飘然落地,见了阿术真不由得脸色一变,似乎颇感震惊,但很快便又恢复如常,当下面露微笑,铁骨扇一张,轻轻摇了摇,笑吟吟地朝阿术真说道:“小师弟,别来无恙。”
第35章 燃萁
阿术真冷冷地道:“我没遂你的意死在辽河,可当真是教你吃惊了,三师哥。”
那人正是波旬尊者的三弟子慕容玥。他出身北胡贵族,之后机缘巧合拜入了波旬尊者门下。而阿术真却因已皈依金乌教,不愿再入密宗,故而向来只算得波旬尊者的挂名弟子,但波旬尊者门下向来便知阿术真最得波旬尊者喜爱,得他传授教诲最多,依然与他以同门相认。
然则慕容玥此人好色放荡,生平不知干过多少玷污妇女、奸淫掳掠的伤天害理之事,而阿术真以母之故,素来笃信“万恶淫为首”,慕容玥行径可谓是大犯阿术真的头等忌讳,两人当然是向来水火不容,数次大打出手,而今口中互以师兄弟见称,属实是讥刺对方之意居多。
他心中虽对阿术真厌憎之极,脸上仍只微微一笑,铁骨扇一挥而合,说道:“小师弟何出此言,你我同门相见,得知你安然无事,师哥自然是欢喜得难。只是不知你既早已脱困,又何不早日返还漠北,反而如此这般纡尊降贵地为这汉人效力?”
两人所言俱是汉语,殷错听得无不清清楚楚,闻言不由得甚是纳罕。
阿术真淡然道:“等我回漠北那日,那便是乌尔忽·鄂阙特人头落地之日,不劳驾师兄挂怀。”
慕容玥轻哼一声,眼神微转,看见殷错一身装束,心念一动,又朝阿术真问道:“这小子便是殷岳的二儿子么?”
阿术真脸色蓦地一沉,伸手摁住了玉昆刀的刀柄,全神戒备地怒瞪慕容玥。
“原来如此,倒是免得我多费功夫,”慕容玥铁骨扇轻摇,朝着殷错微笑道,“小子,你及早将《黍离武经》的下落说出来罢,省得多受皮肉之苦。我念在昔日同门之谊上,倒也可饶你二人一命。”
殷错还是头一次听说“黍离武经”这四字,心下大奇,待听得慕容玥这好一番来者不善之言,又不由得脸蕴怒色,冷笑道:“呸,什么《黍离武经》,我从没听过。你要杀我?倒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话音一落,只见白光霍然,阿术真立时便疾撩玉昆刀,蓦地便向慕容玥刺来。
慕容玥左足一点,手中铁骨扇横挥,衣袖一扬,飘然上场,将阿术真连攻数刀一一挡过,当下刀兵相交,立时便酣斗起来。
阿术真快刀横斫,东指西划,一刀快似一刀,倏忽间朝着慕容玥周身要穴连攻数刀,凌厉之极,所使的正是波旬尊者晚年所创的独门刀法七十二路化血刀法。
慕容玥铁骨扇疾挑斜劈,拳脚并用,拆招亦是拆得行云流水,然则他举手投足之间甚是潇洒自若,心中却着实是又惊又怒:“师父对这小杂种果然偏心,他几时传过我们这刀法?”
波旬尊者生前武功已臻绝顶,故而极其自负,大多是以肉掌对敌,甚少使武器,他年轻之时精擅的武器亦是铁杖,而非刀法,这七十二路化血刀,却是在他在晚年收了阿术真这么一个关门弟子之后,为凑合阿术真所使的刀兵方自创下的刀法,门下其他弟子均未习得,故而慕容玥也是从未见过。
慕容玥一时间心中又是妒忌又是恼怒,铁骨扇倏忽疾扫,霍然攻向阿术真面门“下关穴”,出招颇为狠辣。阿术真提起玉昆刀,架膝分刺,将铁骨扇的扇骨迎击格挡,跟着举刀又砍。慕容玥侧身让开,扇面中挟以内劲,拨开了玉昆刀这一砍,跟着折扇合上,铁骨做判官笔之用,点刺挑打,运招如风,极为飘逸,倏忽间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满场游走,铁骨扇在他手中盘旋飞舞,忽高忽低,一如多般兵刃,招式甚是精奇。
两人师承同门,武功路数全然相同,而慕容玥较阿术真早入门十年多,年纪亦长了他十多岁,阿术真虽是承了波旬尊者的衣钵,但终究年岁尚小,内功却远不如慕容玥深厚,若非阿术真知悉本门武功路数,而他自己所使的刀法却是慕容玥未曾习过的,招数上占得了三分便宜,他眼下多半早已败在慕容玥手下。然则阿术真内力不敌,被慕容玥以内功压制,连连狠下杀手,阿术真也不免渐渐吃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