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说道:“怎么?孟大人这般霸道,来我千矾坊砸了我数次场子,说堵门便堵门,说搜人便搜人,说让咱们停下就停下,还要我对你笑脸相迎不成?”
孟昭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缓缓点头,“你说得倒也是。”
“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初秋姑娘想如何。”
“我要你当着众人的面向我道歉!”
初秋提出了一个她自认为孟昭必然不会答应的要求,让一个官职在身的大人向她这样的贱籍艺伎道歉纯属天方夜谭。她并不认为这些人会看得起她这样一个人,在她的印象中,越是官职高的人越好面子,宁愿用特权强压住自己的错都不会愿意向一个贱籍女子低头,更何况孟昭这种本来实际上也没什么大错的。她就等着孟昭拒绝再寻时机和对方好好吵一架了。
可初秋这一回想错了,而且大错特错,完全猜错了孟昭的脸皮。
几乎是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孟昭便笑着冲她道了个歉:“多次打断初秋姑娘精妙的表演,虽事出有因,也是孟昭的不是,在这里给姑娘陪个不是。”
初秋愣住了。
她甚至迎着孟昭坦然的目光有些不敢置信地磕巴道:“你、你真道歉了啊?你不要面子吗?”
孟昭闻言理所当然回答道:“面子值几个钱啊。而且道个歉关面子什么事?姑娘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初秋卡了壳,既想不通面子为什么不值钱,又想不到还要说点什么再拖拖时间,孟昭这样平等而坦荡的姿态反倒令她酝酿了小半年的火气就这么消了大半,甚至还感到有些复杂。
哪怕日日在这舞台上受人追捧,她也清楚明白自己的身份与此间往来的女人们有多大的差距,别人叫她一句初秋姑娘,别人夸她舞跳得好歌唱得好,并不一定代表了尊重,反倒是孟昭竟然就用这么短短一句话,令她感受到了那么一丝久违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