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心理医生的事似乎就此搁置了。
我不主动提起,裴以北就没再多说什么,连何涛的唠叨都渐渐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天气越来越热,八月上旬,白天的体感温度一度能达到40c,“水泥地煎鸡蛋”又一次成为网络热点。整座城市都在发烧,把为理想奔波的人烧得心猿意马。
文艺作品常常把夏天描绘成满溢热烈与活力的季节,咸湿的海岛、欧洲的乡村、无际的旷野……浪漫的夏天可以发生在很多地方,但我想一定不在新库市。
我关于新库市夏天的闷热记忆,是黏糊糊的汗、过山车似的通勤,和办公室里污浊的空气。这些都是去年大学毕业后的记忆了,而再往前的,我已经记不清了。要是裴以北在家,她一定会笑我“四年的学都白上了。”
那么多的心灵鸡汤都说要“忙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上半年过得鸡飞狗跳,像撕开一张干燥的面巾纸,干脆又利落,日子就从裂口处飘扬起的纸纤维中溜走了。而现在空了下来,生活就成了黏糊糊的一坨纸浆,任凭怎样努力都搅和不开。
我觉得无望的空虚从四面八方朝我聚拢来,汇成一片粘稠的黑暗。我每一次抬手,都会被搅乱的纸浆往下拽。
除了上德语课,我其他时间都待在裴以北家里吹空调。刚才物业送来了七月份的电费账单,一共三百四十六块五毛。一个昂贵的价格。
我盘腿坐在地毯上,这天我不太想学习,所以从裴以北的书桌上拿了本小说读。小说讲的是一个依靠醉酒来逃避现实的失意文人,因为实在缺钱,他开始给报社写卖座的黄色小说。
我只看到了这里,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回头。或许等裴以北下班回来,我可以让她提前剧透给我。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到地上,形成一个四边形的亮斑,东东正绕着亮斑的边缘转圈圈。西西还是跟以前一样懒,趴在空调出风口下一动不动,只转着眼珠,看东东一圈又一圈地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