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结的石榴、橘子还有梨也摘些,吃还差些时候,可看着也喜庆。”
一院子的人顿时忙碌起来。
楼敬在心头理了理,再没想起别的,才折回屋内去陪夫人。
可一回屋,却见夫人正木着一张脸默默垂泪,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凑上前去安抚,“夫人你别哭啊,儿子回来了,咱们应该高兴才对。”
楼夫人掏手绢擦了擦脸,好一会儿才道:“我这是喜极而泣。”
楼敬接过手帕替她拭泪,随后笑道:“年轻那会儿再难都不见你哭,如今倒难为你三天两头的为这俩孩子掉金豆子。”
想儿子了也哭,想胥姜了也哭,如今儿子回来了还哭,哭得他是又心酸又欢喜。
“年纪越长,心肠越软。”楼夫人有些不好意思。
楼敬与她凑坐到一块儿,揽着她小声说道:“不怕告诉夫人,我今日见着儿子,也没忍住一把老泪。”
楼夫人破涕为笑。
楼敬搂紧她道:“这回我是真怕了,你知道吗?跟他一起去的八个孩子,有三个战死了。”
楼夫人心头一颤。
“我看着那三副灵柩,看着他们悲痛欲绝的家人,我就忍不住去想是遇到怎样的险境,才会让他们丧命,而他又是怎样挺过来的,又不禁想若是他没挺过来……咱们又该怎么办。”
他们是一对省心的父母。
楼云春从小到大,无论读书、科考,或是进入大理寺后审案缉凶,都不曾让夫妻二人操心。以至于夫妻俩对他的许多事都放任自主,不过问,不干涉,甚至在一些事上,反而对他很依赖。
这些年他在京中博了个阎罗的名头,让许多人包括夫妻二人都忽视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今日看到那几副灵柩,看到楼云春疲惫憔悴的模样,楼敬第一次体会到一个寻常父亲对儿子的担忧、害怕。
他那么清晰的认识到,他的儿子只是一个人,一个会伤,会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