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重要之人是谁,已无需宣示。
他不怪她。
胥姜擦掉她不自觉流下的眼泪,继续道:“后来遭遇那件事,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将画连同他的书一起封箱让我带走,并嘱咐我好生保管,我便一直携带至今,也正是因为这幅画,我才知道您是我的母亲。”
如今再回想,师父那时已知她的身份,想必是不忍她孤苦,也怕她有朝一日得知真相,或是真相来得太晚,才留下这幅画来陪伴她,好让她知道自己并非无根之人。
溪芷摸到画上她留下的落款,那里墨迹十分浅淡,已经看不明显。
这是因为有人时常摩挲的缘故。
溪芷一生有三大痛,一痛相爱之人不得相守,二痛母女分离,三痛挚爱惨死,这三重痛折磨她痴狂疯靡。如今虽已清醒,可再回头细数曾经的一切,心头仍像破了个口子,又空又痛。
她的眼泪犹如窗外秋雨绵绵不绝,胥姜一边替她擦拭,一边安慰道:“师父知道我的身世后,便已明白母亲当年的苦衷和身不由己,也定然十分感激母亲将我带到这人世,带到他身边,承欢于他膝下。”
这些日子,胥姜从不避讳同她谈起胥渊,她将两人缺失的那些年一点点拼凑起来,让溪芷去探寻、面对、接受和道别。
只是接受和告别总是艰难的,但她们有彼此可以相互依靠,相互支撑,总有一天会熬过来。何况,溪芷还有万老爷和万清淼。
胥姜倚在她肩头,伸手去描画中人的脸。
这个世间待师父并不好,少年失去父母,青年失去前程,失去挚爱,被宗亲欺凌,被权势碾压,最后失去双腿,失去性命。
他或许怨恨过,却最终在明白和理解溪芷近乎壮烈的感情后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