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陡然发力。
……
卡特兰王都,王宫内。
国王已经醒来了。
他披着睡袍,坐在寝室内置的小厅里,腿上盖着毯子,手边有侍者送上的热茶,玻璃花窗的拱顶上挂着弯月。
年轻的时候总是怎么睡也睡不够,尤其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时候,简直可以倒在地上就直接打起鼾来。在年纪渐长后,越老反而觉越轻、越少。
年轻的时候他简直太渴望这种清醒了,现在反而开始渴求年轻时健康旺盛的精力。
他现在一天中的大部分时候都是清醒的,但一天中的大部分时候也都在遭罪。
那些年轻时留下的暗伤折磨着他,多吃几块肉他的胃就会向他抗议,走路多一些、或者骑马久一些,他的大腿和腰背就让他恨不得它们长在别人身上,哪怕是在桌前坐得久一些,骨节之间都会发出咔咔的响声。
每次听到这个声音,他都会有一种错觉,仿佛下一刻,这具曾经还健壮得能骑马疯跑上一天的躯体,就会彻底散架,变成一堆散落生锈的零件。
国王喝了一口杯中的茶,皱了皱眉。他出神的时间有点长了,杯中的茶已经开始变凉。
但侍者已经被他赶出房间了,他不喜欢周围一直有人,他们会看见他疲累时难以掩饰的老态,让他不得不时时刻刻紧绷着,无法放松。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他不愿意身旁无时无刻都围着人,因为那会暴露他的秘密……
国王把冷茶随手泼到一旁的盆子里,又从壶里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壶中的茶也只比杯中的好一些,时间和夜的清寒纠缠着它,它早已不再滚热,只勉强能暖着他的手心。
他半闭着眼睛抿了一口半温的茶水,突然感觉到些许不对劲儿。
准确的说,不是他感觉到不对,而是有某种凝结在空气中的力量在向他发出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