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离缝隙口稍远,要不是丁玉下意识往这个方向看,或许还发现不了。他赤着脚下床,一蹦一跳来到柜子门口向里张望。

等他将东西取出来,这才意识到不是纸,而是张四个角都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夫妻头碰头恩爱靠在一起,中间的是个穿着宝宝连体裤的小婴儿,正叼着奶嘴直直盯着镜头,小手攥成拳举在半空。

手一翻,看到照片背后用深色水笔写着:摄于吾儿满月。

丁玉没动作,几秒后他推开门来到洗漱间,对着镜子看了看照片,又打量镜中的自己。他没有在这小婴儿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倒是能从——妈妈身上找到些许相似。

称呼太过陌生,丁玉甚至不知道怎么发出这两个音节,从小到大的母亲节与父亲节他都躲在人群之后,偷偷看别人家的父母与孩子亲密无间。

两人都有相似的眼睛,只是丁玉没有那里面包容万物的温柔。他试着上扬嘴角,如果遮住下半张脸,丁玉眼睛里是没有笑意的。

他不知道人开心极致时笑容的模样,就像不知道人悲伤到极点哭不出来时一样。

不同于楼道墙壁上的艺术相片,丁玉反而对这种毫无修饰的生活照感兴趣,更能透过时间去窥见过去的点滴。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还是婴儿时期的他在想什么,是对镜头的存在感到兴奋,还是恐惧?

就在他对着镜子发呆时,对面房间传来响动,似乎是有东西滚落。担心李墨安会出意外,丁玉收好照片准备去看一眼。

房门依旧大开,画架后没有坐人,倒是阳台有哗哗水流声。

丁玉没吭声,绕过房间画架往里走,看到正蹲在由石头做成的洗手台涮笔的李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