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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齐向然:“你在想什么?”

等了等,他又补充:“恳谈时间,不要闹别扭,什么都可以说。”

齐向然搂着江纵的手收紧了很多,手臂上的伤都在隐隐作痛,过了很久,他胸膛深深起伏了一下,低声叫江纵,“纵哥。”

这声音像勇气,也像横亘在胸口多年的一口长气。

他说:“你把耳钉找回来了,你也来接我回家吗?”

江纵的手顿住了。

他感到肩头忽然流下来一大片温热。

很奇怪,明明只是流在他肩膀上,他却觉得胸膛也瞬间湿透了。像怜悯,怜悯里却有陌生的东西在汹涌,隔了好久,江纵品味出来——

这大概是怜爱。

他拍拍齐向然的肩,让他抬起头,露出被泪水洇湿的整张脸。

“齐向然。”他看了许久,然后沉静地问,“你现在站的这个地方,不是家吗?”

齐向然没说话,他望着江纵,以一种江纵从没见过的神情。婆娑的泪眼,示弱的模样,一身执拗的刺褪去,只露出最稚嫩赤诚的内里,柔柔的,沉沉的,像云也像海,能把人裹起来,能让人坠进去。

“别哭了。”江纵伸手去抹他脸上的泪痕,“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想要什么,不用问,直接说出来。”

“不要问‘你来接我回家吗’。”

“你要说,‘我想要你接我回家’。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