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屿宁无声地站在病床的另一侧。

如出一辙。如同当年的复现,只不过那时躺在床上的是父亲,此时却换成了外婆。

宋屿安的手搭在门把上良久,直到护士靠近,轻喊了声“先生”,才终于唤回了他的神。

“是病人的家属吗,如果探望的话可以和我一起进去,刚好到换药的时间了。”

宋屿安一怔,慌乱地摆手,匆匆回绝后闪到了一边去。

这个小护士看起来不大,嗓门却不小,屋里的人恐怕已经听到了她站在门口说话,但大概还没来得及转头瞧见他。

护士推门进去,门锁咔哒一声被扭开时,宋屿安躲在盲区里轻声叫住她,仿佛做贼心虚般地交代说,不要说在房门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先不要说。

护士看着他和房内看护的女士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礼貌地点了点头。

宋屿安像数年前无数个在医院走廊度过的夜晚一样,瘫坐在鲜有人光顾的椅子上。

再循着当年自己做过的行径,望着病房内的三人,任凭那一道门将内外割裂成两个世界。

他依旧如同一个胆小鬼,不敢踏进那扇门半步。

曾经害怕面对父亲,如今害怕面对外婆,其实内核是全然一样的,他心知肚明。

当年没有妥善处理好的疤,如今他不敢轻易再揭开。对父亲大胆出的柜直到今天依旧是心里的一块揪起来的褶,在每一个悄然来临的夜里,总是趁人不备,便时不时地抽痛一下。

他当然不会再犯当面出柜这样愚蠢的错。他只是害怕被问起,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外婆会端着一副慈祥的眉眼,问,屿安啊,谈对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