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唯一挂念着的,担忧着的,在意着的,从来都只有那一个人。

经年关心不已,从来不曾缺席,哪怕是三年前,沈韫出京城后的一举一动他也是知道的,沈韫去了哪里,何时投入了军营,他俱都知晓。

但那时他甫一登基,所做之事有限。他曾给袁义下过秘令,不让沈韫领军打战,他不需要沈韫冒着生命危险去获取那点微不足道的军功,沈韫完全可以在他的荫蔽下安然度过一生,后来沈韫以普通兵卒的身份立下那些战功他是没想到的。

若是早知道,断不可能让沈韫——

江瑢予深深一闭眼,手里紧紧攥着那盏长明灯。

“父皇父皇!你快点写呀!写好了我们一起放灯!”小孩儿不认识字,也看不懂江瑢予的纠结,他只想和亲近的父皇一起放灯许愿。

江瑢予猝然睁眼,匆匆落下一句“康宁喜乐,顺遂无虞”便搁下笔,和小孩儿一起虔诚地点上烛火,轻柔地放飞手里暖灯,抬头望着两盏微光没入烁夜星海。

江瑢予终于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绽放出连日来的第一抹笑意。

小孩儿放完灯,又看了一阵,很快激情退却,困倦再次席卷,早有准备的侍女在一旁候着,随时接下睡着的小太子,带他回去睡觉,小孩儿却挣开了,转而又抱了抱江瑢予的腿,巴巴地抬头看他,漆黑的葡萄大眼里已经因为困倦而染上一层晶透水光,乖巧疼人地叮嘱:“父皇也早点睡觉,不要熬夜哦。”

说完又抱了抱江瑢予,这才跟着侍女回去睡觉。

江瑢予在小孩儿说那句话的时猝不及防心软了一下,甚至小孩被侍女抱下去了他也久久未曾回神,坐在原位怔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