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跪地,颤抖着说:“是……是太后的意思……太后说先帝遗诏命大王守陵,并未明旨回朝,且……且如今尚未出衰绖之期……更不该……”
“混账!”宏王一脚踢翻了那内侍,“我必须回去!”
内侍李木劝道:“主子,无诏入京可是大罪。”
“大罪?”宏王冷笑一声,“谁敢给我定大罪?我是亲王!我是八哥的兄长!”
李木微微皱眉:“主子慎言!那是天家……”
宏王吼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这一年多来宏王多次上奏请求回京,都被留中或者打回,太后数次派人安抚,但收效甚微,只多次提醒夏翊清要小心提防。赤霄院的消息也越来越频繁,待到入了冬,便是每两日定有新的动静。
这一夜,皇陵之中宏王反应又传回寭王府,夏翊清轻轻一笑,将纸条烧毁。安成立侍在侧,说:“已过二更五点,主子该歇歇了。”
夏翊清轻揉过自己僵硬的肩颈,微微摇头。此时有内侍端着药进殿,安成立刻接过来说:“主子喝药罢,已热过三次了。”
待那内侍退到一旁,安成将药送至夏翊清面前,低声道:“许侯若是知道主子病了还不好好歇着,定会心疼的。”
夏翊清愣愣,终是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而后指向床铺。安成会意,一边招呼着内侍铺床,一边心里想道:“果然还是提许侯管用。”
入了冬后夏翊清生过一场不大不小的病,烧了几日,嗓子便哑了。倒是尚能开口,只是白日里要去宣政处议事,晚间回到王府就懒得再说话。好在安成跟了他这些年,早已十分了解他,一抬手便能会意。
这些年夏翊清已很少生病,祛毒之后身体逐渐康健,倒是让他松懈了保养,这一年多来朝事繁忙,前些年将养出来的精气神散去不少,吹过冷风,便发将出来。自觉不适之后,夏翊清给自己诊脉开药,本是不欲声张,未料他起烧那日正是朝会,勉强撑到朝会结束,准备恭送圣驾,只刚起身,尚未行过礼,便晕在了紫宸殿中。一众大臣内侍七手八脚将他扶起,才觉他身上滚烫。太后立刻命人将他挪到后室,一众医官与泽兰足照顾大半日才算将病情稳住。
“累的。”
太医这简单的两个字让两府宰执参政都有些自责,自寭王辅政以来,一些原本两府能独自处理之事他们也要送到宣政处去议过。大多时候寭王的意见与他们并无出入,但总觉有了寭王定论才算完整。
寭王醒来先是召两府重臣安抚一番,道自己不过偶感风寒,不必担心。后又坚持挪回寭王府,同时亲拟请罪奏状,称臣下僭越,窃用紫宸殿后室休息,自请罚俸。这奏疏自然被太后发回,谕令寭王安心休养,病愈前庶务悉数送往寿康宫议过。然年底政务繁多,寭王不过休息三日便重回宣政处。他病未全好,两府自是不敢再想以前那般事事禀报,只捡些重要事情议过。寭王拖着个半哑的嗓子,白日里气定神闲地处理朝事,到了晚间则在寝殿之中处理着另外一件棘手的事情。
第133章 一百三十三 逼宫
腊月二十七夜,宏王无诏入京,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万守陵厢兵,而本该固守城门的临越府厢兵亦将城门大开,行至内城崇明门时,右龙胜四旅统制率两千五百人加入宏王队伍。城中高门府宅尽数闭户不出,死守府门,然仍难避免死伤。不过半个时辰,各京中官员宅邸门前皆已列兵布阵。一众官员都惶惶不安,也有那历经三朝的恩养老臣端坐家中正堂,嘱咐自家儿孙守门严防,而后叹道:“此番不知是壬午之乱,还是玄武兵变。”
宏王带兵直逼禁中,宏王府兵亦与寭王府兵冲撞起来。
大内西华门外,宏王立马当前,却见一女子持剑自城门上飞身而下,道:“宏王留步。”
宏王端坐马背,道:“史内人此为何意?”
墨竹说:“依监门式,禁中四更两点开门,若需夜开宫门,需持天家御批、两府及监门官悉数阅过、核对人数缘由及左右契后,请掌匙内官开门。”
“那又如何?”宏王道。
墨竹道:“违反监门式,夜开宫门,是为谋逆。”
宏王轻笑一声,复道:“那又如何?”
墨竹自袖中取出一方谕令,道:“太后娘娘懿旨,两府及监门官已然核对无误,今夜宏王卓清赴大内寿康宫侍疾,依制,下马、除剑、独自入内,允。”
“我若不依呢?”
“那便等同谋逆,就地诛杀。”
“就凭你?”宏王冷笑一声,“你便是武功再高,又能杀的了多少?”
墨竹:“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