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允:“拿着长主腰牌的那几名死士我解决掉了,带到殿里的是真的混入东宫的,自然不会认错人。当时只有我一人在暗中,行刺发生之时我将去过魏拓家中的那几个人引开,从他们身上搜到了长主腰牌。我解决掉那几人后正好撞见那名刺客首领,便出手将他拦下,但没想到那人身上竟会有东宫腰牌,看到腰牌时我便明白,东宫与长主一样都是被设计的,但王禹就在我身边,那时我已无法再藏起东宫腰牌,这事确实是我疏忽了。”
长公主摇头:“并非院首疏忽,而是当时证据皆指东宫,并未料到东宫也是被构陷的。”
即墨允无奈一笑,道:“是。那时我虽有疑惑,但不能凭直觉向天家回话。”
晟王:“他晕倒究竟是真是假?”
“天家从头到尾都安然无恙,玲珑苑内他是故意的。此事事先只有杜广白和陈福知晓,他并未告知我。”即墨允道,“那晚他晕倒后,陈福让我立刻往福宁殿待命,我便是那时才知道还有计划。他让我带人在东宫盯着,一旦有异动立刻回禀,后来……东宫确实兵动。”
长公主颔首,道:“那时我被叫入寝间,他坐在榻上全无病色,他给我备好衣服,让我随他同去东宫。东宫外我假装传信,却被告知东宫当晚只能进不能出,还有士兵试图刺杀传信之人。我带着他进入寝殿时衍儿正坐在寝殿之中,看到他后还询问他身体如何,称自己十分担忧。后来院首和王禹在外处理好了叛贼,他便让我回福宁殿召你们去东宫,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夏翊清:“那夜到最后,大哥被于汇反咬一口后,绝望之下说的那些话,足以证明他是被冤枉的,我觉得……”
夏翊清想了想,还是把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父亲其实意识到了大哥的事有蹊跷。”
一时书房内的几人都沉默了,晟王从即墨允那里已经知道当时发生的情况,其他几人都是亲眼看着前太子是如何精神崩溃痛陈这些年的过往的,而那句“孤家寡人”犹在耳畔,让几人心里都有些波动。
即墨允说:“那日晨起回到福宁殿之后,天家召我前去,我告诉他此事尚有疑点,若真是东宫意欲行刺篡位,不可能疏忽到带着自己宫中腰牌。但他却说,行刺可以暂且不论,可东宫的轻甲士兵是众人都看见了的,宥王赖不掉。而且宥王已对他心存怨怼,难保不是故意让人携带腰牌,装成自己被设计陷害的模样。”
长公主轻轻摇头,叹道:“好一出大戏啊!”
即墨允道:“天家将此案迅速了结,但我心中还有疑惑,就偷偷探查一番,后来终于发现了这件事幕后之人。”
晟王:“是谁?”
“宏王。”即墨允说道。
夏翊清大吃一惊:“二哥?”
即墨允点头:“正是。宥王身边的两名内侍,开宇十四年被杖毙的于海和后来的于汇是亲兄弟,他们一直都是宏王的人。平宁伯和高密王应该记得,早年间在资善堂中,宥王曾经有过一次和穆学士的小冲突,还有更早些时候的丢玉事件,包括那晚他提到的那两份让天家生疑的贺礼,都是于海和于汇从中教唆的。”
许琛没想到当年那些事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一直默默无闻的宏王,竟然是这样心机深沉之人。
“后来于海因为做错事被杖毙,于汇顶替了于海的位置,一直陪着宥王直到事发。”即墨允说,“我的线人告诉我,太子舍人吴易曾经在三品居见过一人,经我多方探查,那人和宏王的贴身内侍李木是同乡,且是李木远房表姐的庶子,当然那人现在已经消失了。至于魏拓,他一直让魏延方在城中和这些官员厮混,就是为了打探消息,在得知东宫计划后,他一面通过魏延方暗示侯诚拉拢利用许仁铎,一面用高价收买安插死士混入刺客之中。若侯诚那事不被许公察觉,若我没有发现长主的腰牌,那么东宫之事就会变成长主和许公暗中扶植宥王意欲篡位。”
许琛和长公主都沉默了,他们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陈丘的致仕和后来的赐死抄家,都与定远公府有关,魏拓作为陈丘的姻亲虽然得了豁免没有被连坐,但却被天家冷了好久,而且失了陈丘这一助力,魏拓在朝中的势力也大不如前。
这些年长主许公皆在京中,天家却并未收回兵权,反而对许氏恩宠更盛,魏拓看在眼中,心中更是惶恐。他昔年同陈丘一起对公府打压太过,他本人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便以己度人,以为公府早晚会报复于他,所以处处提防,时时算计。此番东宫乱局,倒正好教他浑水摸鱼。他非常了解天家对许家的态度,也知道天家最忌惮害怕手握虎符的大元帅同东宫太子搅在一起。天家当年为太子时便是这般,但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储君做出他当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