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策听后愣了半晌,终于点了头。
许箐转而对许笠说:“大哥,年后柔儿便该议婚了,我有两个建议:第一不要跟高门结亲。第二不要跟商贾结亲。”
许笠道:“这第一条我明白,本也没想跟他们有所牵扯,可这第二条何解?我本想让你在熟识的朋友之中介绍一些。”
“正因为我天天跟他们打交道,所以才提出这样的建议。如今国朝虽对女子没有那么严苛,但总归有诸多限制,婚姻对她们来说便是一辈子的事,我想你求的该是柔儿一辈子安稳幸福吧。”
许笠点头:“那是自然。”
许箐解释道:“虽然我朝重商,许多大族女子也都会和商人结亲,但京城里这些行商之人求娶官家女子,无非是看上了女孩家里的权而已。如今大哥在太常,官阶倒还可以,只是权力并不大,巨富之家大多奔着更有实权的姻亲,真有来求娶柔儿的,看中的不一定是你这个太常少卿,极大可能是三哥和三嫂。若是日后柔儿嫁过去,亲家总以柔儿的名义跑来侯府打秋风,你让三哥三嫂如何处?至于一般商贾之家,不是我托大,还没有我有钱,而且那些人家内宅颇多琐事,柔儿自小有诗书礼乐熏陶,那些人家她恐怕招架不住。更何况行商变数颇多,若家道败落,岂不是苦了柔儿一辈子?如此倒不如不与行商之人结亲。”
许笠点头:“确实有道理,那你有何建议?”
许箐举起两只手指,晃了晃说:“第一,读书人,品性端正家世清白的读书人。第二,门当户对的朝廷新贵。第一条是为了柔儿,第二条是为了大哥,具体怎么选,还是要你跟嫂嫂商量。”
许笠摆手道:“我不需要用嫁女儿换来我的仕途前程。”
许箐笑了笑说:“那就让二哥在国子监生或者太学上舍生中找找合适的,又或者这两处教习、博士家有年龄相当的嫡子也可以。”
未待许笠说些什么,许策倒是先拊掌道:“对啊!国子生家中都是为官的,能把孩子送进国子监,家中必然是以治学为先。而太学上舍生大部分是小官子弟,没有那么多官僚气息,上舍生又都是优中选优,我那几个同僚家的小郎君也都到了年龄,大家都知根知底,这倒是不错。”
许笠点头:“确实不错,只是我如今好歹也是正四品,若把女儿嫁给无品级的太学学生,岂不是太过不配了吗?”
许策却道:“大哥莫急,如今不过是议亲,今年考核之后又会有一批优等上舍生直接授官。按照往年的惯例,优等上舍生外放便是知县起,若进入各部任职,最低也是从七品,如今各部各司员外郎皆有实职,还怕不能升迁吗?如果是国子监生,那便更不必说了,且不说他们原本家中都是为官的,就说这些监生自己本就是万里挑一,明年那一批应考的,若无意外,十之八|九都可中举。你若不求未来亲家是什么功勋贵族,这些监生倒确实是个好选择。而且我私以为,嫁女不必高攀,以后过日子的是柔儿,总得让她舒心才是。”
许笠满意道:“是了是了!这样甚好!那要拜托中亭帮柔儿好好挑选了。”
“那是自然!”
就在这时,流华匆忙进来,说许琛和仁柔落水,刚刚被救起,现在都被安置在第三进客房之中。
几人都十分焦急,立刻催着流华带他们往客房去。
侯府后院与前院之间有花园为隔断,花园里有假山池塘,过花园后的月亮门才是后院。
即使是亲如许家兄弟,也断没有直接进入长公主起居院落的道理,长公主原本就是带着女眷在花园里的暖阁歇息说话,见到孩子们落水,便立刻将他们安置在了离花园最近的第三进客房中。
正月里天寒地冻,池塘的水带着薄冰,被捞上来的仁柔和许琛都冻得不行,冰冷的水将他们身上的棉衣打透,头发上也挂满了冰碴。仁柔冻得嘴唇发紫,被母亲张氏紧紧地抱在怀里,还好侯府一直备着热水,很快就有厮儿将热水抬了进来,张氏立刻屏退众人,亲自帮女儿用热水暖身。
许琛则先换了干净的衣服,抱着姜汤裹着被子发抖。定远侯一行人进来时,凝冰正在帮他擦着头上的水。见许琛身边只有凝冰,定远侯便询问归平在何处。
凝冰答说归平为了救人自己身上也湿透了,这会儿正在后面换衣。定远侯点头,又忙让人去催热水。
许琛哆嗦着说道:“我让柔姐先泡热水了,她落水时间更长一些,我再等等。”
定远侯心疼不已,一把拽过许箐,将他贴身放着用来取暖的七八个温袋都搜了出来,放在许琛的手脚和关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