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笑不明白邬齐怎么突然转了性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眨着一双湿润乌黑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对方。
邬齐发现他还是不懂,只得压低了嗓子,红晕从耳朵一直烧到脸颊去:“就是你……你说喜……”
剩余的半句话在嘴边打着圈绕了千百回,却无论如何都转不出来接下来的三个字,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颓然道:“总之我没打算对你发脾气,我……我只是觉得有些不高兴,怕你对别人也这样说过。”
周遭静悄悄的,风吹树梢发出细小的婆娑声,邬齐的音量也不自觉越来越小,几乎要融进这灼热滚烫的季风里,他抿紧了唇,语气懊恼地说——“所以不要哭,杜笑。”
日光下少年耳垂绯红,往常意气风发的眉毛在此刻却沮丧地往下耷拉,如同某种犯了错又不知所措的小动物。
杜笑后知后觉地发现邬齐大概是误会了。
可是好奇怪,看着邬齐惴惴不安的模样,杜笑的心脏竟然奇异地跟着发热起来。
他竟想少年更担心一些,或者露出一些更加不安的神色。
杜笑竭力抑制着那被情绪带动得细微鼓动的胸口。
“我、我没有哭。”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邬齐乌黑的眉眼,讲:“但你这样说,我很高兴,邬齐。”
……
等到六月十七再回家的时候,两个人都伏在桌面上看同一本书,个子高些的那个少年摆明了对此意兴阑珊,却还是按耐着性子陪着杜笑看。
杜笑翻过一页,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就指着书籍里的某一段给对方看。
少年空长了副锋芒毕露的皮囊,此时却乖顺得如同某种被饲养的宠物,低下头去看那书上的字,耳垂上的耳钉在夜里流光溢彩。